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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元宵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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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olong
时间:
2013-3-13 14:53
标题:
元宵的灯火
元宵的灯火
徐春林
节日在中华民族传统中,有着特殊的表达和意义。“上元节的晚上”,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赏灯,猜灯谜,吃元宵,成为世代相沿的习俗。在人们眼中,元宵的灯火是能照亮红尘中一些殊不知鬼神的脸,在那块土地上,灵魂会回归到无人惊扰的境地。于是人们把龙、狮子、马等扎成像模像样的原形,以此来庆贺平安的生活。
沿着历史的路径行走,汤圆的香味熏陶着文人的灵感。于是对元宵的情感扎根得越来越深,就像是山野里的藤脉接通广袤的地气。
你见过篾或者木制的灯笼吗?看到这些灯笼的时候,你的心会变得透明起来。
我出生在一个叫罗家窝的村庄,这里的元宵与外界完全不同。我叔叔是个篾匠,能用小竹子做各种灯笼。大年三十晚就开始忙碌,扎篾龙,扎篾马。一直忙碌到元宵前的两三天,就开始扎篾灯,形状各异,有挂在大门顶的四方灯,有挂在屋檐的长条灯,有挂在过巷的圆形灯。还有三角灯,卵石灯,贝壳灯等等。灯笼扎好后,用红纸装饰,再在灯笼上贴上用红纸剪出的不同花样和“福”字,五花八门的灯笼可谓创意无限。灯一亮,既美观又喜庆。“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是辛弃疾的一首描写正月十五上元夜,人们欢庆佳节的诗句。
在我老家,除了悬挂各色的灯笼外,还流传着一种极其普通的点灯方式。年前父亲将松木砍回来晒干,待到元宵夜再把晒干了的松木堆放在自家的门前屋后和祖辈的坟墓前。松木里含有大量的松油,是可当灯照亮的好材料。燃烧和照明的时间比其它木柴更久。
灯笼亮起几分钟后,再将松木点燃。万盏灯火把整个村庄照得通明,就像是一幅惊心动魄的图画。灯光逐渐暗下来时,皓月高悬夜空,我们这群孩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在地场上来回奔跑着,笑声盘旋在夜空上经久不散。
龙灯和马灯是在下半夜响起的。上半夜是狮子活动的时间。戏狮子与戏龙、戏马完全不同。戏狮子只要三到四个人即可,一个人打锣,一个人打鼓,一个人戏狮子。一般马灯不会在龙灯之前,龙是有着特别象征意义的。戏龙的时候一般都会抬着菩萨,菩萨是农村人的信仰。菩萨进门时会燃放鞭炮。大约放在中堂的神堂上几分钟,待主人作揖烧纸之后再起身下家。菩萨前脚出门,龙侧身而进。龙所到之处,昭示着来年的美好。
马灯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马与狮子和龙都不同,狮子完全是娱乐。马是带有赢利性质的,所到一家都要烟或者钱打发。
马通常是三只,各扮演刘备、关羽、张飞。戏马的人戴着面具,似一个忠诚的卫士掩盖着羞涩。伴随着锣鼓的响声,他们唱着,跳着,跑着。夜的宇宙间,迷人的月光洒满山坡。村子里的人渐渐地入睡了,都沉浸在甜蜜的梦乡。在梦里,看见了来年五谷丰登。
我是2000年离开村子的,当时村子里还有很多人家。每年过年我还会回家,每次在元宵前就离开了。这一离开就是十多年。十多年来我试图习惯城市里的元宵生活,可总感觉隔着一层轻薄的屏障,心灵上无法相融。
如今的村子变得人烟稀少了起来。我叔叔去了温州,在工厂里做鞋。小姨去了深圳,在电子厂里当业务员。姑姑的儿子在县城维修家电,在城北买了住房。正月初七过后,村子里就只剩下留守老人和孩子。元宵的夜晚,村子里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灯火。远处的群山间不时还会传来野兽的尖叫,冷不丁地给这黑黑的夜晚添加了一点恐怖。
这个元宵节我依然没有回家。县里打算移民扶贫整体搬迁我们那个村庄,高兴之余内心充满了惆怅。高兴的是,这里的人们总算可以摆脱贫困。惆怅的是,我总也忘记不了村里元宵灯火的亮光。
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也许是造物对时代的嘲弄。人类在繁衍的过程中,必须把过去掩埋在心灵深处。这些东西久而久之,谁也不会再提起了。然而,我却怎么也做不到,农村过元宵的情形就像魔鬼般注入我的体内,在灯火甜蜜如汁的温情里重新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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