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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怀念是怎样一种滋味 [打印本页]

作者: xiushui    时间: 2011-4-17 11:54
标题: 怀念是怎样一种滋味
怀念是怎样一种滋味
○ 朱彩源

    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在风雨中悄悄走来,又在风雨中匆匆谢幕。每年的清明时节,我会格外怀念已经离去的奶奶。于生计,没有时间听她的唠叨,她便将快老掉牙的往事一件件拿出来讲给我听。我的记忆深处刻上了一些关于奶奶的不完整的往事。

    奶奶是山里人,由于家里穷,11岁嫁到了临乡的一户人家当童养媳。年纪小,家务活却不少,为了给家人做饭,她总要垫着凳子才够得着高高的灶台,以及灶台上高高的饭甑。没过几年,丈夫远赴外地当兵,十几年杳无音讯。奶奶毅然承担起服侍公公婆婆的重担,每天晚上安静下来后,她会默默地想念着那个尚不熟悉的男人。转眼间,奶奶三十多岁了,一天,那个消失了十几年的丈夫回来了,可他却带回了另外一个女人。听到这,我会诧异地问:“你为什么不把那个女人赶出去呢?”“我何尝不想,可那个女人是外省人,赶走了没有地方去,她当时还含着眼泪说过‘你们不要我,我就只能跳河了’这样的话。”为了成全那个女人,奶奶走出了那个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家。时至今天,我都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会为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而让出了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家,离家的那一刻,奶奶是否满怀伤感,眼眶里是否溢满泪水。或许,这一切只有当年的那条山路可以见证。奶奶改嫁给我爷爷已是三十好几的人,当我懂事时,奶奶已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了。在我的印象中,奶奶永远是一种形象——脸上满是皱纹,写满了沧桑,腰背已经弯曲,似乎不堪几十年的重负。小时候家里穷,爸爸妈妈早出晚归也只能保证粗茶淡饭。全家七个人,每餐吃饭时最多两个菜,我吃饭慢,当我还只吃一半饭时,菜已剩下碗底的一点菜汁了。这时,我便以没有菜为由不吃饭,奶奶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炒熟的豆子,放在菜汁里,哄我吃完饭。多少年过去了,每当想到这些事,我的嘴边仿佛还有当年豆子的余香。

    我六七岁时,村里只有两三台黑白电视机。为了能够看到腾云驾雾、变化多端的孙悟空,我不惧炎热的太阳,每天中午都要走上近一公里多路去看电视剧。回来后,电视里的情节还念念不忘,于是将家里的锄头木柄拿下来舞弄几下,仿佛手上就是那根可以降妖除魔、时长时短的金箍棒。一天傍晚,我在堂前挥舞着木棒,没有看到徐徐走来的奶奶,木棒“砰”的一声砸在她的头上。奶奶用手捂着额头,我知道自己惹祸了,不敢吱声。晚上,奶奶的额头已经紫了一大块,爸爸问她时,她说自己不小心碰了墙。后来我进了学堂,刚开始时,学习成绩很好。读初中后,学习成绩慢慢落伍了。一天,邻居到我家玩,问到我的学习情况,奶奶说:“他学习很好,什么都会做……”一句不经意的话,让我看到了希望,如果我什么都不会做,那怎么对得起奶奶的那句承诺。于是,我将全部心思用在学习上,顺利走好了人生的第一步。

    再后来,我走上了学校的讲台,在离家五十余公里的地方教小学。那时奶奶很老了,很少在外面走动,用她的话是“隔天远,隔土近”。我那时工资很低,除去吃用外根本没有剩余。工作半年,所有的积蓄是给自己买了一条裤子,给奶奶买了一件毛线背心。当我将毛线衣交给奶奶时,分明看到了一种久违的喜悦。不久,奶奶走了,离开了她非常眷恋的世界。十多年来,我很少给奶奶上坟,因为我知道,人走了,什么也没有了。十多年来,我唯一遗憾的是无法让她多享享好日子的福。

    如今,唯一留下怀念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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