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军的中篇小说《我的白岭姑娌》在《九江日报

张力军的中篇小说《我的白岭姑娌》在《九江日报》“白鹿洞”副刊2月7日、14日、21日连载欢迎点击阅读


http://epaper.jjxw.cn/jjrb/html/2012-02/21/content_25949.htm

1

2

中篇小说连载之三

我的白岭姑娌

■张力军


    农忙“双抢”的季节，刚熟的稻子，弯腰恬笑，舒卷着青黄袖衣，甩卖着丰收喜悦；刚栽的秧苗，挺腰释怀，扎根着沃土肥田，编织着梦幻风情。

    公社书记来大队里检查指导工作，对生产进度非常满意，“八·一”拿下双抢关不成问题，要求陪同的老支书注意总结经验，宣传报道队里的好人好事。我借机推荐自己，以高中生，全大队高学历为由，请缨担纲宣传报道。此举三得，一是可以不参加又苦又累的“双抢”；二是可以算出勤得工酬；三是更重要的是还可以显示自以为是的写作水平，在“白岭姑娌”面前摆谱，以此博取她的芳心，增加爱的筹码。

    我接到写报道的任务，屁股吊猪油——乐化了。谁知关在屋里半天，搜肠刮肚也写不出几行字。也难怪，从初中到高中，经常逃课，和几位同学在一起，基本上打了五年“红心五”“红三八”，哪有本事写新闻报道，急得屎尿都要屙到裤裆里了。突然，糊在墙上的报纸有两张照片吸引了我：一张刊在《人民日报》上；一位漂亮姐一手按着一头肥猪，一手持着明晃晃尖刀刺向猪的心脏。照片上配有文字说明，“用毛泽东思想指导杀猪。”讲的是这位女子通过学习毛主席著作，壮了胆敢杀猪。还有一张照片刊在省报上：一位妙龄女子，站在猪棚里，旁边是一群圆滚滚的肥猪。讲的是这位女子，用“糖化饲料”养猪，既富有营养，又节约成本。标题是：“站在养猪场，心想毛主席；站在养猪场，心想全世界。”——“我为革命养好猪。”这两张照片一下子激发了我的灵感，对呀，何不找来照相机拍几张队里的好人好事，拍几张“白岭姑娌”的割禾、插秧或耙田的照片，套几句什么指导，什么武装的，省去写那么多罗哩叭嗦的文字，再说姑娌欢喜照相，近距离接触，增进情感，同时可以炫耀我还有一门绝活，岂不美哉。

    高中毕业不到十五岁，知青下放要十六岁，轮不到我。可是爹好蛮，非得要我跟随同学一起上山下乡锻炼，不仅报了名，而且还注销了城市户口。娘背着爹在知青办流眼泪，说我儿不到年龄下放是违反规定的，再说他的身体风吹都会倒。领导知道真相劝慰我娘，知青上山下乡是响应毛主席号召，你儿下放是迟早的事。现在又注销了城市户口，要改回来也不可能了，不如这样，等他到了年龄，照顾他的身体，你们找一个县城周边经济条件比较好的生产队，让他单独插队如何？到了这个份上，娘也不好再说什么。我的下放被推延了，后来我到了年龄，娘通过熟人让我落户到了县城附近收入最好的宁红大队。未下放前，我在家里无事可做，游手好闲，爹不让我呆着吃闲饭，怕我惹是生非，让我学“博士”（指木匠），娘哭哭啼啼说我弱不禁风，拿不起一把斧头，正好隔壁照相馆工作的小李子师傅来找爹看病，爹对他说让我跟着学照相，小李子一口答应。就这样我学了一年多的摄影，什么光圈、速度、焦距、显影配方、暗房放大，一一习熟。

    旋即我奔向县城，找到小李子师傅借了一部海鸥120双镜头反光式照相机，买了一卷胶片当天返回。

    翌日，我组织拍摄了两张照片。一张是让老支书带领几个社员，坐在割了一片稻谷的半干半湿的田里，学习毛主席著作。一张是让英菊牵牛，拿鞭，站在耙上耙田。拍英菊这张照片我反复让她摆姿势，塑造型，其实想多看她几眼，欣赏她的美貌。让她把衬衣扎进裤腰里，凸显傲人的乳峰。我甚至欲念膨胀，想借机摸一摸，揩一揩她那呼之欲出的乳房。但众目睽睽之下，我没那个贼胆，馋涎滴哒、滴哒地悄悄地流进肚里，还假装斯文，一副摄影师的派头指挥着拍照。胶卷可照十二相片，拍摄组织的两个画面各用去了两张，还剩八张胶片。我邀“白岭姑娌”到没人地方，单独帮她拍几张，想借机谈谈情，说说爱，可她生死不愿。没办法，我只好把胶卷花在老支书、细姑她们身上。

    当即我赶到县城，在小李子师傅的帮助下顺利地洗印出照片。暗房里，为了突出“白岭姑娌”耙田的画面，我运用抖光的技术，除去了她身体后的杂物。“白岭姑娌”耙田的照片，我一共放大了三张，报社、我、还有“白岭姑娌”各一张。

    拿着“白岭姑娌”的照片，盯着盯着，走火入魔，想入非非。这画面简直就是一副典型的“牛郎织女”图，“织女”非“白岭姑娌”莫属，这头牛扮相“牛郎”当然是我。我记得王洛宾有一首歌《在那遥远的地方》，其中有一句唱词，“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每天她拿着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这里我不是羊，是牛，我愿“白岭姑娌”每天拿着皮鞭，不断轻轻地或者重重地打在我身上，使令于她，为她劳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巴不得这样景象降临眼前。

    梦，一个不可思议的艳梦，一个永醉不醒的美梦，一个欲仙欲死的爽梦。这一刻我裤裆里的小弟弟铁硬，若是在石头上磨擦，火星四射。

    向报社投稿，第一张照片配字，写了我们大队，由于每天割禾前学毛主席著作，坚持以毛泽东思想为指导，发挥了冲天干劲，胜利地完成了‘双抢’任务。——图为老支书带领大家田头学毛著。第二张照片配字，关系到“心仪”

    是否见报的问题，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像挤牙膏似的才挤出这么些字，“在毛泽东思想指导下的白岭姑娌——英菊，高高举起着牛鞭，迎战‘双枪。’——修城县宁红公社宁红大队由于实现男女同工同酬，极大地调动了广大妇女的生产积极性，提高了劳动力，不到‘八·一’完成‘双抢’任务。”定稿时我觉得第二张照片的标题不妥，“白岭姑娌——英菊”是谁，我们队里人知道，别人不知道，删去。“双枪”的“枪”字错了，改正。标题最后改为“用毛泽东思想武装的漂亮女人，高举牛鞭，迎战双抢。……”那个时期人们都很清纯，“牛鞭”是指赶牛的鞭子，绝不会像今天样讲到“牛鞭”就是壮阳之物，讲到“枪”就会联想是男的生殖器官。

    图片寄出，第五天省报刊发了第二张照片，不过编辑改标题为：“巾帼英雄战双抢。”由此我一炮走红。在一个县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知青自费拍照上省报，了不起哟。县、公社两级领导知道后，都要借调我去当宣传通讯员。“白岭姑娌”也由此芳名天下，也许报纸上的“白岭姑娌”太美了，外地好几封来信询问照片上美女的姓名，我吃醋了，真后悔，不该把“白岭姑娌”拍的太漂亮了，好在没有署上是“白岭姑娌”真实姓名，好在“白岭姑娌”也未理睬，醋劲偃旗息鼓。

    由于我拍照成功，“白岭姑娌”对我刮目相看，主动跟我搭讪，但仍保留着少女特有的矜持。我将自己的作品——她耙田的照片送给她，不过照片上，我从她身上画出一根线，写上了“织女”两个字。她恬然一笑，收入在怀。我征求她的意见，她说，去县里好，跟县里的人在一起长见识，进步快。我想了想，县里固然好，又有父母双亲照顾，可我的爱情刚有点眉目，火焰刚刚燃起，如不及时加油，不经常与“白岭姑娌”结触交流，搞不好会付之东流，若有强我的小帅哥横空出世，横刀夺爱，我岂不会丢盔卸甲，落荒而逃。还是到公社好，既能跟公社领导学到东西，又可以经常“泡”到“白岭姑娌”，守护爱情，两全其美。不过，这是我心中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