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祖居何处是？——与《黄庭坚祖居考》作者商榷

先生祖居何处是？——与《黄庭坚祖居考》作者商榷

○ 黄 娇 黄本修

　　编者按：修水报2010年10月20日刊发了《黄庭坚祖居考》一文，今日刊发的《先生祖居何处是？》对前文提出了不同的观点，这正是我们所期待的。学术研究向来倡导“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作为黄庭坚故里的“研黄”工作者和爱好者能积极参与且认真考证相关历史，坦率发表各自不同的观点，这无疑有助于活跃“研黄”氛围，有益于弘扬修水历史文化，打响历史名人牌。

　　黄庭坚是北宋著名诗人、书法家、江西诗派始祖。其祖先从浙江金华迁江西修水，其始迁祖居所何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2010年10月，修水报转载了福建江夏源流研究会会刊《江夏心声》刊载的黄良早先生《黄庭坚祖居考》一文，该文提出了黄庭坚祖居地是分宁迢濑的新观点。宋时分宁之迢濑，即为今修水县城南区丘湖一带。此文观点与本馆介绍史料相抵牾，在讲解中，参观者常以相诘。笔者在认真查考相关资料后，通过对比揣摩，将获得的一些浅识与《黄庭坚祖居考》一文作者商榷，并期诸方家正之。

　　祖居，顾名思义，即祖先居住的地方。《辞海》对祖的诠释引用《孔颖达疏》：“祖者，始也，己所从始也。自父之父以上者得称焉。”孔颖达的意思有二层：一是初，开始。即始祖或开山祖。二是伦辈称呼概念。如五伦：高祖、曾祖、祖父、父母、己身，祖父以上都称祖。从宗谱的角度来理解该文“祖居”的概念，是指从金华到修水的始迁祖其居住地，而不是泛指黄庭坚祖父黄湜辈以上所有长辈居住过的地方。

　　那么，谁是金华黄氏迁居分宁的始迁祖呢？我们查阅民国二十七年《冲和堂·黄氏宗谱》第二十五页《迁宁世系简表》，黄王己 条目如下：“王己 ，字汝珪，号冰堂，诰赠著作郎，原居婺州金华玉板桥，南唐升元已亥（939年）随子任居分宁，生于唐禧宗中和壬寅（882年）四月十六日午时，殁于宋建隆庚申（960年）十一月初二日未时，葬崇乡白土宗教寺左侧蛇形艮坤兼寅申向。娶胡氏，生子三：赡、贻、赋。”该条目明确地告诉我们：黄王己 是迁居分宁（今修水）的始祖 。其子黄赡是来分宁任职的。迁徙时间为公元939年，其时黄王己 58岁。

　　从目前收集的资料来看，黄庭坚祖居的说法有四种。

　　一说是崇乡修口，即今西港乡修口村。中国文史出版社2005年出版由我县作家陈跃进著的历史小说《黄庭坚》中述：“他（黄赡）选择了修河岸边一个叫‘修口’的地方，将家暂且安了下来。”作者素材来自于口耳相传的修口黄姓人。而族谱中，黄然（黄庭坚孙）之前，所有的条目并未出现过“修口”这一地名，只是查到黄然次子黄宣的条目下，才有“居修水崇乡修口寒水斜滩。”而从黄宣（1142-1209）出生年代看“修口”作为始迁祖居相差了二百多年。

　　二说是《黄庭坚祖居考》一文所说是迢濑。《冲和堂·黄氏宗谱·江夏总世系·分宁双井派》第二十三页元绩的条目下有这样记载：“元绩，行五，字尔怡，号清菴，宋建隆辛西（961年）进士，授吏部侍郎，徙居迢濑。生于后唐长兴癸巳（933年）二月二十日午时，殁于咸平癸卯（1003年）八月十七日亥时，葬马鞍山，娶刘氏。”笔者对该条目思考有三：首先，元绩961年考中进士，还官至吏部侍郎，在这个时间段不可能徙居迢濑。第二，从文句顺序来看，是做官在前，徙居在后。或者说是在元绩不做官了的情况下，才徙居迢濑的。一个力求仕进的年轻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离开官场呢？黄庭坚在考证赡公史迹说：“吴楚并弱，著作休官。”当李后主甘为赵宋附庸的时候，黄赡父子还会贪恋李氏的官位吗？应该是这个时候徙居迢濑才对。第三，考证始迁祖的始居地，离不开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就是升元己亥年，即公元939年。该年南唐立国才二年，元绩才六岁。六岁的元绩怎么可能作主徙居迢濑呢？

　　三说祖居是双井。这是许多专家普遍的认识，双井是其家族史料记载的重点，也是专家考证的聚焦点。双井的始迁祖是谁呢？黄庭坚曾在《叔父和叔墓碣》一文中写道：“著作生元吉，豪杰士也，买田聚书，长雄一县，始筑修溪之上，而葬于马鞍山”。黄君先生在《修水黄氏源流略述》一文中说：“元吉最大的贡献就是他亲手卜宅风光秀丽的杭口明月湾。”从元吉公（941—1011）完成这件大事的年龄、时间及迁徙诸多因素来考虑，应该是在赵宋吞并或即将吞并南唐国的时候。其时王己 公已经作古十多个年头了。

　　四说祖居是布甲，但其中亦有两种观点：一是布甲黄土段，一是布甲画湾。

　　布甲，即今布甲乡。黄赡选择这个地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唐未的五代十国是中国历史上最为动乱的时期之一，“在短短的五十三年间，中原就有五个朝代急遽更替，易八姓十三君，而其中亡国被弑者就有八位君王。朝代的更迭又都是依仗着骄兵悍将的武装政变。”在这样动乱的年代，谁都会想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作为以《策》上南唐主李璟而得分宁主宰之位的黄赡，又怎能不知韬光养晦的策略？黄庭坚叔祖黄注在《致族侄明晦书》信中说：“唐季叛乱，思避兵难，乃携书持家来分宁，卜遗种之地”。黄庭坚在《叔父和叔墓碣》文中也说：“念山川深重，可以避世”。《修水黄氏源流略述》中说：“黄氏最初定居之地在今布甲的黄土段村”。《黄庭坚传略》中亦说：“在山川重巘的布甲黄土段村。作为一个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家族，目的就是为了保全家身，发展家族，努力躬耕，力求学优仕进。”黄赡选择布甲，就是在这个特定环境之下，充分体现了韬光养晦的战略眼光。

　　黄赡为王己 公选择的迁徙地是黄土段，还是画湾？地名是具有某种地域特征的文化符号，查阅《修水县地名志》，在布甲乡所有地名中，没有找到叫黄土段的地名。布甲黄姓人口，分布在十个自然村居住，有八处地名不带黄字。且居住在这些地方的黄姓都是清代从湖北通山迁徙来的，最早的为康熙癸己年（1713年），最晚的是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在二处带黄字的地名中：“下黄”的黄姓人由湖北通山迁来已经七代。另一处叫“金黄”，《修水县地名志》记述：“二百多年前，龚、黄两姓分别由湖北通山和本地大屋场迁此建村。得名‘龚黄’。后雅称‘金黄’”。这个得名才二百多年的“金黄”，就是被后人叫成的“黄土段”，与我们所要寻找的黄庭坚先祖始迁地能有什么关联呢？

　　而“画湾”，在其家谱中却记载着与黄姓的迁徙关系。《冲和堂·黄氏宗谱·画湾贻公世系》第三十一页有这样的记载：“贻，随之分宁，生于唐天祐三年丙寅三月初十日未时，殁于南唐保泰二年丁已五月十八日午时，徙居画湾，葬画湾金星。娶万氏，生子二：元泰、元迈。”由此可知画湾才是布甲乡唯一能与黄王己 公对上号的村庄，黄贻是王己 公的次子。王己 公的长子黄赡在分宁做知县，当镇守县衙。而三子黄赋又是南唐的武探花，战乱年代，怎能不靖匪戎边呢？一个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家族，孝义为先是最根本的传统，又怎么会让王己 公离开儿子去所谓的黄土段居住呢？所以黄贻奉父住在画湾是合情合理的。这正是黄赡的韬光养晦的策略的体现。

　　 黄赡任分宁知县期间，尽管善治，精心营造了一处平安之隅。但在五代十国的大乱年代，那会有真正的和平环境。据《冲和堂·黄氏宗谱》记载，黄赡在分宁任职的第十个年头，黄赋为剿匪战死于武宁高坪，被谥封为显忠王。元迈一家也在另一次匪患中遇害。这样不太平的年代，黄赡不可能会把父亲放在城郊的迢濑居住，迢濑只是黄赡与其长子元绩辞官以后或大宋吞并了南唐国以后的居所。

　　笔者认为，从祖居的广义上讲，修口、迢濑、双井、及布甲画湾都可以为黄姓祖居。但严格地说，修口只是黄宣之孙辈而后可称的祖居；迢濑是元绩孙辈起而后可称的祖居；双井是十龙兄弟辈及子孙的祖居。就“始迁祖”这个概念而言，黄庭坚的祖居地，当属布甲画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