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民间借贷现状：这是一个怎样的食利江湖？

温州民间借贷现状：这是一个怎样的食利江湖？
来源：浙江在线-今日早报 作者：解亮

　　这，犹如一个“食利者”聚拢的局！

　　向来被视为金融发展标志性区域的温州，借贷之风由来已久。人行温州中心支行刚刚进行了一次民间借贷问卷调查，发现有89%的家庭（或个人）和59.67%的企业参与了民间借贷。

　　曾经，这仅仅是一种攀附亲缘和地缘之上的民间行为，而如今，随着民间高利借贷机构式强，民间金融经历变更后，“食利者”聚拢资金链之上，貌似已进入“满城借贷”态势。

　　谁是“食利者”？他们如何聚拢，又如何分享收益？他们扮演怎样的角色？会是潜在隐患？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利”字江湖？

　　“呈会”溯源

　　温州，借贷之风由来以久。

　　万风（化名），男，30多岁。20多年前，家族就从事民间借贷，如今，除了做投资，亦有不少资金涉及高利借贷，深谙民间金融“江湖”体系。

　　万风提及，温州的民间借贷史，对于温州当年经济发展，实际上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上世纪70年代末，为什么都是‘大锅饭’，温州人为什么能先跑起来？很多温州老板第一笔钱，实际上都来自民间借贷。大家把钱聚在一起办大事。”

　　这种以“呈会”形式出现的融资方式，即亲朋直接共同集资，轮流给彼此使用，使用者要支付利息。

　　“从那时起，温州人明确两点，一是‘亲兄弟明算账’，二是‘借用资金是要付出成本的’”。万风说，这就是温州民间借贷基本“游戏规则”。

　　万风称，久而久之，在温州人概念中，“信用”已成为一种可以用来作为抵押的资产，而民间借贷也在这个基础之上愈加繁荣。

　　到了上世纪80年代中期，这种互助形式慢慢催生出了资金“掮客”，“他们真正把借钱当生意来做。”

　　资金“掮客”群体，日后成为催生各类担保公司、典当行和寄售行主力，甚至成为高利贷“操盘者”。

　　满城“食利”

　　随着典当行激增，寄售行兴旺，担保公司盛行，近几年，温州民间金融生态不断历经变更。

　　传统借贷模式已被彻底打破，如今的民间借贷市场，渐成各类“食利者”的欢场。

　　一种说法是，温州几近“满城借贷”态势。

　　公开资料显示，人民银行温州中心支行前段时间进行的一次民间借贷问卷调查，接受调查的对象中，有89%的家庭（或个人）和59.67%的企业参与了民间借贷。

　　万风强调，“满城借贷”听起来颇为夸张，但却是很多温州人认同的常态，“借贷已是温州人生活的一部分，并不是谈之色变的龌龊勾当。”

　　他举了个例子：张平（化名）5年前毕业，进入一家事业单位工作，前段时间，他以1分多月息，向某商业银行贷出个人信用贷款20万元。随后，把这笔钱以2分月息，交给一个开担保公司的亲戚放高利贷。

　　“这太普遍了，现在民间金融活跃，很多普通老百姓，也或多或少与高利贷沾上边。”万风说。

　　类似张平这样的群体，即为底层“食利者”代表。他们数量众多，分布弥散，并非寄生资本，只是想让手中的钱，有一个增值保值的途径，“在他们看来，这跟其他投资无异。”

　　这种借贷，往往会以“击鼓传花”形式流转。比如，A以1分月息把钱借给B；B又以1.5～2分月息借给C；C再把钱以2.5～3分的月息，借给某民间高利借贷机构（中间可以有更多的环节），然后，民间高利借贷机构又以更高利率借给D。

　　这其中，人人都是“食利者”。如果资金链没有断裂，他们都有可观收入，民间借贷市场自然显现所谓繁荣。

　　普通人看中“食利”，做企业的人，很难无视这种状况。“做实业赚钱不容易，倒不如放贷来得轻松，这几乎成为商界公开的秘密。”万风说。

　　企业主很容易就能加入这个“圈子”。因为他们手头有设备和厂房，可以抵押贷款。

　　而温州人多好投资，以致信贷资金用途经初期监控，后期便很难界定用途。账面上看，贷款去向一点没问题，而实际却被用来放高利贷。

　　上述调查便提及，受访的温州中小企业中，有60%左右企业已参与民间借贷中。

　　“量升价跌”

　　之前，关于温州民间借贷状况概况，很多人用了“量价齐升”这个词，意为不仅利率不断攀升，规模也持续放大。

　　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会长周德文此前表示，民间借贷利率已非常高了，短期借款月息6～8分，半年以上(长期)的也要3～4分。

　　人民银行温州中心支行一季度民间借贷市场监测结果显示，温州民间借贷市场确实持续活跃，借贷利率连续攀升。

　　3月，民间借贷市场综合利率水平达24.81%，为去年年中建立综合监测体系以来最高值。

　　不仅如此，3月末，温州全市社会融资总量达432.74亿元，其中新增本外币贷款占社会融资总量的63.5%，同比下降7.3个百分点。

　　贷款规模和民间借贷量一向呈“你进我退”关系，由此也不难推测，民间借贷市场的“量”，也处于上升通道。

　　这种状况在一直延续？昨天，万风给出的最新估算是，民间短期借贷月利率，大概维持在6～8分左右，长期的在2～3分。

　　按此说法，民间借贷利率略有回调？人民银行温州中心支行最新民间借贷利率监测数据，似乎佐证了这一说法。5月，温州民间借贷综合利率为24.38%，比上季度末回落0.43个百分点。

　　“利率这个东西，变动性很大，不同的人，在不同状况下，即使找同一个熟人借钱，约定利率都可能差别很大。”万风说，这与借贷时间长短、资金充足与否等都关系密切。

　　万风估计，这次回调，和近期民间借贷市场风险预期上升，以及放贷主体对风险的控制意识加强，应该不无关系。“或许民间借贷市场也在自我修正，确实不要太过分了。”

　　不过，在“价”跌同时，“量”的上升似乎很难改变。

　　该支行刚刚出具的今年第二季度储户问卷显示，温州人的民间借贷意愿，继第一季度创出新高后，持续保持攀升势头。在最合算的投资方式中，选择民间借贷的储户占24.5%，较上季度提高4.75个百分点，较去年同期提高11.25个百分点，并首度超越其他投资方式，成为最合算投资方式。选择房地产投资的占比，则较上季大幅下降5.25个百分点。

　　“民间借贷成了民间游资的一条出路，并且很多温州人看好。”万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