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周刊》封面文章:中国的高科技必将繁荣

　　63岁的唐教授在向来宾介绍他在复旦大学主持的半导体实验室时充满歉意，它的设备在中国是第一流的，但是在其它国家已经过时了。但是这一情况很快将得到改变。
　　
　　尽管出现了全球性的科技业滑坡，上海正处于科技开支的中心。与政府有联系的中国公司和外国跨国公司在新设备上花了数十亿美元。中国的芯片工厂正在复旦大学对面的一个新工业园区不断涌现。为了在中国市场获得一席之地，外国公司正帮助唐教授更新设备、培训员工，这种帮助可能会使复旦最终成为上海的半导体研究中心。唐教授说：“就象硅谷的斯坦福和伯克利。”
　　
　　几年前，“一个中国硅谷”的想法还很可笑，当时中国生产的是运动鞋而不是半导体。但是对于硅谷来说，中国的竞争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笑话了。中国最近的发展，以及中国以外的一些发展，已经让跨国公司改变了对中国的看法。Sequoia投资人莫利茨表示，在未来十年时间里，中国将“在整个科技食物链上全面成为一个非常可怕的竞争对手”。Sequoia公司是硅谷主要的风险投资公司之一。
　　
　　下面是中国科技业发展的一些里程碑：
　　
　　--中国的大学去年授予了465000人科学和工程学位；
　　
　　--在2004年以前，有7家新的半导体工厂计划生产芯片，这将使中国逐渐成为全球第二大芯片生产国；
　　
　　--北京基因研究院的科学家是最早研究出水稻基因图谱的科学家之一；
　　
　　--两家中国本地的网络交换机制造商华为和中兴在美国和欧洲建立了办公室，从思科和北电手中抢走了一些生意。
　　
　　--中国发射卫星已经有多年历史，计划在明年开始发射载人飞船。
　　
　　中国在高科技领域的出色表现，以及将技术应用在国防领域的能力，将是江泽民访美期间的议题之一。美国政府中的强硬派受到了很多美国企业管理人员的反对，他们认为中国市场很有诱惑力，希望能向中国公司出售设备和技能。
　　
　　中国必定会成为科技领域的超级大国
　　
　　不过，中国现有的成功还不足以成为高科技领域的超级强国。中国公司很少有什么有用的知识产权和重要的产业创新。中国的证券市场对于私人创业公司基本上仍是关闭的。中国的软件业仍远远落后于印度。中国的药业公司还没有研制出一种重要药物。中国还在制止全国性的盗版，因为这大大阻碍了创新的繁荣。摩根斯坦利分析师谢先生表示：“美国在所有中国表现出色的领域表现更出色。”
　　
　　更重要的是，按照一些标准来衡量。中国高科技业的产出还微不足道。中国的整个研究经费只有110亿美元，而美国是2330亿美元。中国的半导体制造业去年发展到了29亿美元，而美国是712亿美元。PC拥有率和上网率在2%左右徘徊，远远低于日本、韩国和绝大多数西方国家。
　　
　　不过，中国科技业早期的成功使得西方管理人员相信中国将会取得更大成就。即使没有富有创造性的天才，中国的工程师们仍然能够“克隆”世界上最先进的电信和计算机设备，就象华为在网络设备领域所做的一样，然后就以非常低的价格在全球销售。
　　
　　Flextronics首席执行官马克斯指出，中国一名工程师包括福利在内的总成本大约是每年15000美元，在硅谷的成本是其十倍。现在，绝大多数中国公司的管理还很薄弱，不足以与思科、英特尔、微软等竞争。但是马克斯表示：“中国有很多有天才的工程师，他们有工作热情，经验能够迅速增长。我能够理解为什么美国的电子公司会感到担忧。”
　　
　　绝大多数商业人士已经在赞赏中国在制造业方面的成功，现在中国已经成为了全球出口品种最多的国家之一。中国不满足于停留在子承包商地位上。在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落后之后，中国人想要重新实现自己昔日在技术领域的辉煌。中国兴奋剂检测国家中心负责人王先生说：“你不可能在经济上很强大却在技术上很落后，中国是一个很自豪的国家，希望自己在科学领域占有一席之地，而不想让西方和日本称霸。”
　　
　　外国公司私下里希望中国能放慢脚步，但是他们的经济决策却在加速中国的发展。为了进入不断增长的巨大中国市场，很多外国跨国公司都在研究领域与中国结成了伙伴关系，这无疑将提升中国的技术实力。最近，微软宣布将在很多研究领域和训练项目上斥资7.5亿美元。美林中国董事会主席刘先生表示：“中国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优势，中国人在说：如果你想进入市场，就要给我们技术。”
　　
　　西方国家的公众和管理人员并不担心向中国传输技术。英特尔董事会主席格鲁夫表示：“中国是美国最有活力的市场，也是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但是在硅谷、布鲁塞尔和东京，人们私下里把中国的科技计划当作一种有诱惑力又有危险的试验。格鲁夫等管理人员担心会被中国超过，还有人则担心国防问题。
　　
　　两种观点都有道理。还有一种观点并不是把中国简单地当作朋友或敌人。首先，中国低廉的生产成本降低了工业元件和消费产品的价格，因此美国人能买到价格只有70美元的DVD播放器，通用电气等公司也能在灯泡、飞机引擎等所有领域降低价格。其次，中国有世界上最大的科学家队伍，他们研究癌症、艾滋病、全球变暖等问题，中国的科学家队伍将是很重要的资产。
　　
　　不同的人对这些观点的重要性可能有不同评价，但是结论是一致的：中国必定会成为科技领域的超级大国。虽然这在两三年以内还不会发生，但是思科亚洲总裁阿特莱斯表示，中国“拥有经济增长、规模、欲望、成为世界一部分所需的开放性，这使中国的机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
　　
　　除了消费产品和电子部件以外，中国在网络设备等全球技术市场的重要性越来越突出了。华为和中兴等制造商长期以来一直有能力在中国市场竞争。华为2001年的销售收入达到了24亿美元，它最近赢得了英国、德国的合同。华为今年上半年的国际业务收入增长了210%。华为希望海外市场能降低不景气的国内市场的冲击。中兴通讯在新泽西、加利福尼亚、得克萨斯建立了研发中心，并瞄准了俄罗斯、印度等新兴市场。中兴通讯的一名经理表示：“我们在技术上还不如朗讯、爱立信、思科先进，但是差距已经大大缩小了，三到五年后我们将能超过他们。”
　　
　　西方国家的网络业管理人员不能把这些话看作是大话。由于中国拥有廉价、高技能的人力，其设备的价格比思科和北电低25%到50%，虽然高端网络设备仍然落后于北美竞争对手，华为和中兴在中小型网络设备上已经能和他们竞争了。Infonetics分析师霍华德表示：“他们对于北美和欧洲非常认真，华为将会以很低的价格和思科竞争。”
　　
　　中国科技产业与日本模式不同
　　
　　在很多方面，中国科技产业的崛起与日本多年前的发展模式不同。中国没有试图把外国企业关在市场以外，中国政府鼓励华为等企业与外国公司合作、结成盟友。朗讯五月就宣布与中兴通讯结成了研发伙伴关系。Agere系统公司中国经理周先生：“中国没有‘非本地造情结’。”他相信中国企业将会比日本的追赶速度更快。
　　
　　中国的手机厂商也希望把自己的力量建立在巨大的国内市场上。中国有1.89亿手机用户，因此厂商能获得巨大的规模优势。中国企业还是无线即时信息等应用的先驱，这可能会在全球得到发展。摩托罗拉和诺基亚现在主宰了中国市场，但是西方厂商的手机在中国市场的份额正在不断下降，而波导、TCL、康佳等中国企业的份额则在增加。
　　
　　为此，跨国公司正在增加在中国的投入。摩托罗拉已经在中国投资了34亿美元，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投资在天津的芯片工厂上。诺基亚在北京为自己和供应商建设了一个庞大的工业园区。德国的西门子在上海生产了35%的手机，还把很大一部分研发从德国转移到了北京。西门子还和中国合作伙伴合作开发新的第三代蜂窝服务标准，他们的目标是移动互联网。西门子上海移动通讯公司总裁伯尔格表示：“如果中国研究成功，这将成为世界性的标准。”西门子当然会从中获益，但是这将使中国企业走上国际赛场。
　　
　　华人帮助中国提高科技水平
　　
　　台湾企业也在中国的科技战略中有重要地位。台湾企业在中国的投资已经达到了700亿美元，而且越来越多的资金流向了半导体工厂等大项目。今年九月，台积电宣布计划投资9亿美元在中国大陆建设第一家工厂。台积电董事会主席张忠谋表示：“中国市场很快就会起飞。”台湾芯片业管理人员目前在上海有好几家按合同生产工厂。在德州仪器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张汝京也想成为全球半导体巨头。他建立了中芯国际，投资者中包括高盛和东芝。
　　
　　在中国政府的支持下，全球华人都在跟着台湾企业的脚步来到中国。39岁的张寿成（音译）在斯坦福和清华大学都担任物理学教授，在清华大学的职位是由李嘉诚资助的。李嘉诚希望更多的海外华人科学家回到中国大陆。
　　
　　中国政府正在学会把海外知识精英转化为自己的竞争优势，这已经在超导、纳米技术、光学等领域取得了很大进步。张寿成说：“中国在科学上的投资很明智。”虽然没有海外知识精英的统计数据，但是肯定很可观。只要去全球实验室看看，一些最出色的科学家是华人。在美国工作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中，有近4万人来自中国，超过其它任何国家。
　　
　　在水稻基因项目上，中国科学院的500多名研究人员参与了研究，但是没有加拿大物理学家Ka-Shu Wong的帮助，可能就无法成功。Wong是该项目的发起人和领导者。他认识到这个项目需要大量有技术但廉价的技术人员，因此在1998年说服中科院建立了北京基因研究所。
　　
　　中国软件业将赶上印度
　　
　　中国在计算机软件业明显落后于西方。但是中国政府已经向美国企业施压，要求他们帮助中国赶上世界。微软就承诺提高中国的技术，因为他要继续参与世界上最有潜力的消费软件市场。人们还关注中国政府是否会支持Linux等开放源代码项目，这可能会对微软的Windows构成严重打击。
　　
　　微软并不是唯一一家感到压力的公司。中国的人口使得中国在开发下一代程序方面有很大优势。以网络标准和操作系统为例，互联网当初的设计并不是为了现在众多的网民，互联网现在已经耗尽了网址资源，这在华语世界尤为突出。因此中国政府正在推动向名为“互联网协议版本6”（IPV6）的新一代互联网硬件和软件的过渡。
　　
　　而美国则在这一领域落后了，因为这一过渡要求放弃很多现有的网络基础设施，还可能使很多计算机和网络软件过时。但是，AT&T软件负责人贝洛文表示，在目前使用的软件版本上，“中国并没有安装很多设备。如果中国提前安装IPV6，他们可能会成为最先编写软件的国家，而其它国家将成为追赶者。”这与中国的大战略是一致的，Oracle副总裁威廉姆斯说，发展世界级的软件业“绝对是最重要的”。在IPV6领域，即使美国公司不向中国提供帮助，其它国家也会。诺基亚已经用一种在北京研发的路由器平台和软件把十所中国大学连接在了一起。
　　
　　当然，中国有很多落后的地方。中国的软件业去年的收入只有8.5亿美元，而印度有60亿美元。但是Gartner调研公司估计中国软件业今年的收入将达到19亿美元。如果中国政府建设软件园的行为取得了成果，再加上对程序员的刺激、加强保护知识产权和英语培训计划，中国2006年在商业软件领域可能会和印度持平，那时，中国和印度软件业的收入都将超过270亿美元，这接近了硅谷600亿美元的年收入。
　　
　　这会让西方管理人员做恶梦的。中国正在以史无前例的速度迅速提高科技水平，全球工业将会改变面貌，也会改变国家间和公司间竞争力的平衡。（作者：Bruce Einhorn、Ben Elgin、Cliff Edwards、Linda Himelstein、Otis Port 编译：Unifytru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