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于斯道共清贫

甘于斯道共清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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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处荒僻，游历未广而识见难渊。每有疑惑之处，亦无可问教者。于是，而立之后犹自负笈于钱塘之中国美院进修书画，就教于西泠诸名家如孔仲起、童中焘、章祖安、马其寛、卓鹤君诸先生，同时从沈明权先生（陆俨少先生弟子）研习陆家云水画法，随之又投师孔仲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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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r3 }+ j$ g6 s* b- ]" {8 n: u　　孔师传统功力深厚，画风“清雄劲健，博郁旷远”，以其独树一帜之云水画法而享盛名于方今画坛。余初以习作求教于孔师时，孔师即以“笔性好，用笔不俗”相嘉勉，每每悉心评点，传授画理画法。余观摩孔师挥毫，如老将临阵，沉着凝敛而又痛快淋漓。昔年，余闻鲁慕迅老乃当代画坛德艺双馨之长者，画品高逸独标而又别具创新精神，且兼建树卓著之美术理论家，近年因缘而得以投其门下，虽师事未久，然所得教益实多。鲁师力主创新之画学思想，并世鲜有。所构之“生命美学”体系，乃当代中国画理论界卓然独照之一家之言，于余启示甚大。鲁、孔二师皆卓见精识而不囿于门户，每教皆以艺道之大义为要，其人品画艺于余泽益深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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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X  T" i% k: G0 s　　余自知根柢浅薄，然素慕高标，虽明知不能至，亦必期期而向往之。余每转益多师，于鲁、孔诸师之外，尝请益于孙其峰老，其峰老亦甚为嘉许并悉心指授。凡长者与同道间有一技之长者，余即目之为师。近年间从沽上刘荫祥、孙长康、王俊生诸贤游，受益亦匪浅也。余但知，吾国画艺，当植根于吾民族数千年之文明土壤中，舍此则未可成吾民族独立之艺术。然，凡艺术欲求其生生不息，则未可不求创新。所传承者乃传统之精神，即吾民族之“文化基因”，而非古人“皮相”焉。余益知，画当求其“正、大”，“正而无邪”，“大而不雕”者乃可得气象；亦当求其“清、和”，“气清韵和”者方可谓入格。凡画，当知“守常”与“创变”。“守”者，“文化基因”与“笔墨精神”之“常”，“创变”者，笔墨“体”与“用”之辩证发展，体貌器格之创立也。凡画，当知“敛、放”二字。“敛”者如老僧参禅，“放”者似处子游春。无“敛”则无蕴涵，所谓一味宣泄者，必入“野狐禅”之魔道，此“江湖画”是也；无“放”则如军爷狱卒，了无情趣耳。


: `2 w) h/ u5 `! |　　曩者，余垂髫之年，幸为族下叔祖曹睿聪先生(乡间学人，其曾祖佑人公乃前清解元，博学善文;伯父东敷曾游学东瀛，入“同盟会”，系诗人兼鉴赏家，时有“曹才子”之誉)所厚，予以启蒙古典文学与书法，是乃余少年即有些许诗词翰墨基础之故也。余读书略似陶彭泽，好涉猎而不求甚解，往往兴之所至，不问浅深。及长，劳形于案牍者十有余年，厌倦至极而决然去之，遂肆情林泉田园之间，重操幼时之乐事。书画小道，壮夫不为。非但不为，犹不齿之！余昔年绝去案牍而改弦于此道时，尝诟病于人而至设阻于前者，几欲断余食薪矣！虽然，此道乃余之存世状态，与市井之乐于青楼赌肆一理，志趣有异，难以趋同矣。


　　“甘于寂寞，安于清贫，做虔诚之艺术信徒。”此乃恩师鲁慕迅先生格言，亦余之座右也。余固知艺道维艰，然“为伊消得人憔悴”，碧苍茫茫，余将往而不归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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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 y, j/ l2 B3 N　　庚寅霜降日午夜曹渔记于大湖山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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