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石油案引发的国企改革呼声

中石油的腐败案为国企改革敲响了警钟，同时也暴露了现行国资监管体制建设上的不足。发生在国企的腐败被认为是制度性问题，必须加快推进产权制度上的变革。寄希望于国有企业立即做到改进，恐怕为时尚早。中石油系列案件，让国企顽疾再次曝露在改革者面前。

9月11日，大连达沃斯论坛上，不少与会者都希望嗅到些来自高层的信号：放缓许久的国企改革，是否会伴随惩治腐败而加速推进。毕竟，在即将召开的三中全会改革议程中，国企改革是最缺乏社会共识的课题之一。

在谈及此话题时，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张维迎对腾讯财经表示：“刘志军案也好，蒋洁敏案也好，至少让老百姓认识到了国有企业本质。原来说国有企业就是老百姓的，提倡民营化大家就骂你居心不良的。”上世纪80年代曾经于体改委工作的张维迎，一直呼吁加速改革，指责当下国企所谓重组是改革倒退。

刘志军案发后，铁道部终得以政改企；中石油系列案件后，外界寄希望于能源行业国企垄断局面亦能改变。

国企无法克服制度缺陷

在过去的30年里，国有企业改革始终是整个经济体制改革的中心环节。

在中石油腐败案曝光之后，市场对国企改革投入了更多的目光。政企不分、垄断得利、与民争利，已成为部分央企标签。发生在国企的腐败被认为是制度性问题，尤其是产权属性决定的，而这种制度性缺陷是国企本身无法克服的。因此，必须加快推进产权制度上的变革。

2003年十六届三中会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完善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要求“继续推进和完善电信、电力、民航等行业的改革重组。加快推进铁道、邮政和城市公用事业等改革，实行政企分开、政资分开、政事分开”。

不过今天看来，十年前的任务依旧“新鲜”。

昨日（11日）的达沃斯论坛上，前国资委主任李荣融在谈及央企经营品牌时，反复强调的还是“政企分开”。他说：“我现在寄予政府最大的（希望）就是下决心政企分开。一堆央企为什么搞不好……我们干预太多，干预多的结果是干预的人不负责，企业搞不好。”李荣融职业生涯始于国企，并曾经掌管国资委7年多。

国企巨无霸们

来看看这些国企巨无霸们。

8月31日，一年一度的中国企业500强榜单刚刚出炉。今年的榜单中，中石化以2.83万亿元的收入连续九年位居500强榜首。与往年一致的是，榜单上，银行、能源等仍占据榜单前列，民营企业整体上依旧难与央企或国企进行抗衡。

南京大学商学院教授宋颂兴对媒体表示，这显示了中国市场化还不彻底，也是当前改革的任务之一。“不管是国企还是民企。归根结底是企业，企业的最终目的是盈利，在市场中应该是平等的。”

中石油的腐败案为国企改革敲响了警钟，同时也暴露了现行国资监管体制建设上的不足。石油是关系国家战略安全的基础物资，又属于“高投入、高风险、高收益”的三高行业。因此在世界各国，石油行业上游业务都处于有限竞争状态。现在，石油企业应该被放在一个更加公平的市场竞争环境中，由日益开放的大市场决定他们的命运。

事实上，据此前公布的发展非公经济36条和各部委公布的细则，国家一直在鼓励民营资本和企业进入铁路、通信、能源等领域，但在实际操作中，出现民营企业进入垄断行业的案例还是少之又少。

三一重工副董事长兼总裁向文波也在近日直言，国有企业里面的垄断的力量，掐断了资源和血液，在竞争上又大力打压市场化的力量。造成的困难不仅仅体现在民营企业上，完全竞争领域国有企业一样很困难。

权力系统滋生腐败

权力与腐败如影相随，落马于此的国企大佬不在少数。

除了以蒋洁敏为核心的中石油系多位高管因严重违纪被调查，类似的央企窝案亦频发。就在今年8月，经3个月的审计后，中储粮河南被查出多个粮库骗取7亿粮食资金，涉案人员多达110人。

事实上，窝案大多事发于央企高管。包括中移动前党组书记、副总经理张春江以及中国核工业集团前总经理康日新。两人的共同点出了被中纪委定义为“严重违纪”外，在位时还都从政府处获得了过多的权力，掌控了整个行业的主导权；进而权钱交易，甚至是直接挪用国家财产。

不仅如此，审计署也早已公示过央企问题。2012年审计署公布了17家中央企业3年来的财务收支审计，发现大部分企业在财务、招标、员工福利、税收等诸多方面存在问题。还有多家央企在投资管理方面存在问题，造成了国有资产的流失和企业的亏损。

张维迎说：“国有企业的腐败是有很多种形式，不只包括蒋洁敏等的腐败。任人唯亲、找工作走后门，拿工资不干活……国企是给少数人带来好处的，对于大多数人，它不能带来任何好处。”

政府须简政放权

2012年底，在中央企业负责人会议上，时任国资委主任的王勇曾明确表示，要“以更大的勇气和智慧推进国有企业市场化改革”。中石油案，能否成为启动改革的“按钮”？11日，张维迎表示：“（中石油）案件能不能造成改革契机，取决于领导人。我相信这些事件都会推动国有企业改革，我希望改革一定要完成。”

来自高层的改革动力，也让市场嗅到了希望。

11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达沃斯上介绍，今年以来已取消和下放了200多项行政审批事项，目的就是是通过简政放权，把该放的权放开、放到位，把政府该管的事情管好、管到位，为各类企业创造公平竞争的环境，以激发市场主体的创造活力。

对于国企改革，清华大学教授李稻葵对腾讯财经表示，大方向是要逐步让政府远离企业。其中，步骤之一就是政府跟企业的“关系”要清楚，比如国有企业高层管理人员，要按照市场规则去聘用、解雇、发奖金；不要由政府直接任命，并带行政级别。其二，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一样，获得的土地、资金支持等各种政策都要透明、市场化。

不过，寄希望于国有企业立即做到在以上改进，恐怕为时尚早。

9月11日，渣打银行发布的关于十八届三中全会前瞻报告中，就阐释了困扰改革多年的国企改制问题，认为此次三中全会可能不会有实质性触及。因为“这一问题太过敏感”。

渣打在研报中称，最近一次触发国有企业深层次改革的全会是1993年召开的三中全会。该次会议明确提出要建立健全“现代企业制度”，它为民营企业的成长打开了一扇门，小型国有企业被出售，大型国有企业经历整合、上市，变得更加强大。

报告称，国企改制问题的思路在于要改变国企的经营环境，国企要么适者生存，要么被淘汰。诸如提高公共服务价格、打击产能过剩、推动利率改革以及对私人资本开放铁路、医疗等行业以引入竞争等政策都将改变当前国企优越的经营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