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 喝

卢   斌
    听过小县城的一种吆喝，虽没有万种风情，千般意韵，却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县城是一座四面环山的小城，有着独特的民情风俗。我是这座小城匆匆忙忙的一个过客，了解的虽不深，但对那穿街过巷的商贩以及做灌气生意的吆喝声有着独特的情结。一个蓬松着头发的男子，蓝色的工作服污点斑斑，低头弯腰费力蹬辆破旧的人力三轮车穿行在人流中，时而直腰，撮唇喊句：“灌气哟……”。声音洪亮而有穿透力，哪怕你在滚滚的人流车潮中也能一下子就抓住这洪厚充满磁性的男音。前面的两字是去声，丹田憋足了的气流自喉间喷涌呼出，然后将平声的“哟”尾音拉长，缀上修水浓郁而温软的地方口音，听来别有一番风味。
    客居小城，我几乎每个清晨毫无例外要被街道的嘈杂声早早惊醒。而这嘈杂声里就充斥着那灌气的吆喝，也惟有这声音才带有跳动的音律美，就像是燥热的空气里忽然吹来的一股凉风。我睡不着，干脆闭了眼，聆听着那声音从耳畔响起，又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嘈杂的声浪里。
    我所居住的乡间，不知什么时候也响起了种种的吆喝。这些吆喝大凡都是叫卖声，从包子油条糕点到萝卜茄子青菜黄瓜，无所不有。这喊声有卖力的吆喝，也有用那小扩音喇叭的，把声音录了固定在车头，一遍又一遍苍白的喊着。叫卖的声音因人而异，有柔和敦厚的，也有尖锐刺耳的。我不能忍受的是一种嚎叫型的，喊起来声嘶力竭，倒像是向别人发泄自己的不满。在那卖菜的人当中，有个中年男子倒是让我印象颇深。他个子瘦小而精神，穿双运动鞋，戴橘黄色运动帽，这装束倒像个晨炼的人。他的吆喝挺有特色，挑子里有的菜，他会一样不落的一口气喊来。听了这吆喝的人便可知道有没有自己要卖的菜了。来到某栋宿舍楼下，他喊过几声后就把挑子撂在脚前，自个儿在一方石凳上坐了，从衣袋里掏出把小口琴，自顾自吹将起来，调子虽不悠扬动听，却自得其乐。他的那份淡定惬意，让我很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