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是下一个鄂尔多斯

神木是下一个鄂尔多斯


2013/7/26 南方人物周刊


陕北神木县曾受各方羡慕，优质煤炭王国构筑起免费医疗、免费教育，成为市场经济全民共享的样板。


好日子戛然而止。


7月15日，神木县发生群众聚集事件，传言神木县县委书记雷正西将调离，用完600亿元的家底还为神木留下300亿元亏空。传言称神木县的免费医疗、免费教育政策因财政亏空将终止。虽然神木官方辟谣，免费医疗等还在继续，但《中国之声》采访显示，免费医疗已打折扣，地方财政步履维艰。


神木延续了典型的资源城市崩溃路线图。


煤炭价格下跌对资源型城市如釜底抽薪。据《华夏时报》报道，质量最好的52气化煤为例，2008-2009年煤炭行情最好的时候，每吨能卖到900多元，现在则降到370多元/吨。其他的如3300卡原煤，每吨160元都没人要。小煤矿产煤的卖价已低于成本，价格与成本倒挂。不出意外，煤炭企业纷纷停产，根据《榆林市2013年一季度经济运行分析》，今年一季度神木县99处地方煤矿停产了42处，另外尚有50处在做基建，实际也未开工，真正正常生产的只有7处，煤炭行业无法支撑当地经济。


依附煤炭行业的物流、商业、煤炭机械等大规模下降，导致地方财政吃紧。2013年神木县地方财政预计收入60.5亿，上半年地方财政收入24.1亿，财政吃紧、高利贷链条崩断，是导致传言汹涌的原凶。


一夜暴发未必是好事，结果往往不是促进经济健康发展，而是催生泡沫奇葩。资金多到不知道怎么花，幸福的烦恼在神木并非天方夜谭，2011年，神木县政府金融办主任高瑞亭曾对媒体介绍说，神木县以“煤老板”资金为主的民间资本估计总量在300亿元以上。早在2009年，神木县银行日均柜台结算量达8亿元。


鄂尔多斯也好，神木也好，资源价格大幅上升货币水漫金山，必然催生出民间借贷市场，通过民间借贷继续挖煤、炒房，获得更多的收益，高峰时人人癫狂加入高利贷市场，下挫时人人被套，形成一团乱麻的债权债务关系。煤炭价格下挫斩断了民间借贷链条。《中国之声》报道，根据神木县法院截止今年7月11日的统计，该院今年共受理民间借贷纠纷案件2771件，已经超过去年的2015件，是2011年的四倍多;民间借贷纠纷案件标的已达21.82亿，是去年全年该类案件标的10.35亿的两倍多。


标志性时期总需要标志性人物，龚爱爱横空出世。


龚爱爱代表着数千当地富豪典型的资金使用方式——据《中国民间资本投资调研报告》统计，神木县资产过亿元富豪人数达2000人——进入高利贷市场与高档娱乐业、买豪车，利用多个身份证在多地买房，实体经济创新能力的匮乏，使富豪成为不讲规矩令人厌恶的暴发户，与懒惰的实利阶层。据《南方周末》报道，神木的煤老板们多数选择去西安、北京等大城市买房子，成为西安楼市最大方的买主，常常一个楼盘过半都被陕北人买走，一些神木的煤老板甚至买楼都以栋计。神木本地的房价大幅攀升，县城范围扩张三倍以上，中心城区房价从2007年的3000多元上涨到1万平米以上。


龚爱爱自杀未遂，拉开了神木泡沫崩溃的序幕，背景是煤炭、高利贷、房地产市场接连崩塌。


神木紧随鄂尔多斯、温州，成为观察中国金融泡沫的最佳标本。随着泡沫崩溃，神木中心城区房价业已下挫三分之一左右。


神木泡沫是鄂尔多斯泡沫的翻版，只不过规模略小。神木与鄂尔多斯的泡沫崩溃途径相同，财富增长阶段未能找到正确的投资方向，资金配置到泡沫当中，资源相应的产业未能得到带动，上下游的技术创新与农业创新说多做少，实业艰难，未能带来相应的收益。


一线城市房价上行，从南到北，局部暴发户集中地泡沫崩溃，这既是实体经济艰难的镜像，也是资源大规模错误配置的必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