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中国高房价的元凶？

谁是中国高房价的元凶？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  苏剑


     中国高房价的元凶到底是谁？有人认为是地方政府，有人认为是开发商，有人认为是中央银行，有人甚至认为是中央政府。实际上，这些答案都是不对的。道理很简单，看看最近30多年的世界经济史，你就会发现，高房价不是中国一家独有的问题。美国、日本、中国的香港和台湾、俄罗斯，甚至越南这样的国家都出现过高房价，实际上，最近几十年里发生的金融危机中几乎都有高房价和房价泡沫的身影。所以，问题出来了，如果说土地财政是中国高房价的元凶，那么其他国家没有土地财政，为什么也出现高房价？说是中央政府或者开发商，好像也不大对头，其他国家和地区也有高房价，但好像没人指责它们的中央政府或者开发商，为什么中国的中央政府和开发商要享受这一特殊待遇？若说是中央银行，倒是有点像，因为它大量发票子；但中央银行大量发票子可能不是因为自己愿意，而是别的原因迫使它这么做，如果是这样，板子也打不到中央银行屁股上，而在我看来中国的中央银行恰恰就是被迫发票子的。
      那么，这个元凶到底是谁？在我看来，中国高房价的元凶有好几个，有些是跟其他国家和地区共有的元凶，有些是中国特有的元凶，也就是说，中国的高房价是团伙作案的结果。
     这个团伙的老大是市场经济体制，这是所有市场经济的共同点。在宏观经济学中，有一个所谓的“边际消费倾向递减法则”，意思是说，随着人们收入水平的提高，消费占收入的比例会快速降低。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人们的储蓄倾向会快速提高。人们的收入消费不了，就要存起来，怎么存？在当今世界，存钱的方式包括银行存款、股票、债券、黄金、住房、字画等等，而在这些存钱方式中，普通老百姓感到最实在、收益率的确比较高的就是住房了。因此，随着人们的储蓄的提高，对住房的需求就快速增长，其增长率会超过人们收入的增长率。这就会导致房价的快速增长。
     问题是，房价的快速增长会导致经济的失衡和财富分配差距的扩大，最终房价泡沫会破裂，经济会出现金融危机。只要所谓的“边际消费倾向递减法则”是成立的，储蓄增长率就会快于收入增长率，因而房价就会快速上涨。因此，房价从上涨到泡沫形成再到泡沫破灭，就是市场经济不可避免的现象。所有市场经济都避免不了这一规律。
     这个作案团伙的老二是出口导向型增长方式，这是出口导向型经济的特点。出口导向型增长方式会导致贸易顺差，而贸易顺差又会逼迫中央银行发行货币，这就导致货币超发。随着货币的超发，所有物价都会上涨，其中上涨最快的就是以房价为代表的资产价格。到现在，中国的外汇储备已经高达3.5万亿美元，这就意味着等价的人民币被通过买入外汇的方式投放到中国经济中。这是所有的出口导向型经济的特点。
     这个团伙的老三是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这是中国特色。人总是要老的，养老问题是谁都避免不了的。古代是养儿防老，所以必须养孩子，否则无法养老。计划生育政策使养儿防老无法实现，政府承诺的社会保障谁也不敢完全放心，所以只好依靠自己的储蓄来养老，而孩子少也的确使人们可以存下更多的钱。所以就导致中国储蓄率极高的现象。去年中国的储蓄率高达49%。高储蓄必然导致高房价，尤其是在实体经济中没有好的投资机会的时候。
     这个团伙的老四是赶超情节，老想赶超，所以见不得增长率下滑，也就不敢狠下心来搞结构调整，这也是中国特色。心里明明白白知道房价泡沫会导致金融危机，也想抑制房价，但一旦出现增长率下滑就立马缩回去，为了保增长任由房价上涨。所以就出现了“抑制部分地区房价快速增长”这样闪烁其词的政策目标。其结果是房价失控。
     至于土地财政，那只是个小喽啰，其他国家和地区没有土地财政，房价照样涨，所以在中国土地财政充其量也就是使得房价问题雪上加霜而已，在普遍仇官的情绪下，做个替罪羊倒是非常完美。有谁不服气，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别的国家和地区没有土地财政，房价照涨不误？本人对土地财政没有好感，但它的确不是高房价的元凶，我们不能制造冤案，同时放过了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