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地震灾民无钱建房 妻女棺木也赊欠

地震后，永星小学原来的教室已经坍塌。京华时报记者朱嘉磊摄

　　22日的甘肃6.6级地震造成岷县92人遇难，其中47名遇难者出自梅川镇永星村和紧邻的永光村。这两个村子依靠土砖垒起来的旧房子，在地震到来时不堪一击。
　　23日，定西市副市长张懿笃对此表示，虽然定西每年都有危旧房改造指标，但该市贫困面比较大，很多群众仍未能住上砖混结构的房屋。梅川镇镇长杨春晖证实，该镇获得改造补贴的危旧房数量很少，永星村的村民即便获得改造指标，也无力承担剩下的钱。
　　京华时报记者雷军 凡泽 李显峰实习记者张瑞波
　　地震来了土坯房埋数十人
　　据梅川镇截至24日的统计，该镇有67人在这次地震中死亡，其中永星村26人，永光村21人，车路村7人。该镇负责人介绍，绝大多数人因土坯房倒塌致死，这当中，永光村有12人死于山体滑坡，其住所均为土坯房结构。
　　永星村和永光村分处一条深沟的东西两侧，两村共有684户3000多人。整个三社（永星村共有6个社）走下来，已经没有完整的房屋。这些房屋无一例外使用了黄泥烧制的土砖。据当地建筑传统，土坯墙是房屋的承重主体，大梁或檩子直接搭放在墙上，梁或檩与承重墙体之间一般没有固定措施。为了防雨，村民们在房梁上搭一层细树枝或木棍，铺上塑料纸，再糊一层黄泥，这就是他们的屋顶。
　　“全部塌光了，”走进震区，村民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甘肃危改计划尚在进行中
　　去年2月，甘肃省建设厅曾发通知，计划实施16万户农村危房改造工程，实施范围是长期居住在存在安全隐患的窑洞、简易石板房、土坯房等危房，且无能力自我改造的农户或农村贫困残疾人户。通知要求改造后的房屋统一为砖木或砖混结构，并达到抗震安全要求。随后，定西市下发了相关实施细则。
　　今年1月，甘肃省住建厅副厅长刘永堂在答记者问时表示，确定了甘肃省一共有农村危房186万户，目前已经完成改造86.3万户，户均补贴10500元，剩下的计划在2020年前全面完成农村危房改造任务。
　　实际上，即便在岷县县城，老旧的土坯房也大量存在。杨春晖介绍，梅川镇土坯房的比例超过80%，而永星村等山村则接近100%。
　　补贴有限村民无力盖砖房
　　23日，定西市副市长张懿笃在接受记者提问时表示，虽然定西每年都有危旧房改造指标，但该市贫困面比较大，去年全市人均年收入只有3612元。由于国家调拨资金有限、老百姓又比较穷，导致很多群众仍未能住上砖混结构的房屋。这一数字和比例具体到岷县，无疑更少。
　　杨春晖证实，梅川镇也有部分危旧房得到了改造，并获得了10500元的补贴，但数量很少。而对于永星村的村民们来说，即便获得改造的指标，剩下的钱他们也无力承担。
　　另有村民介绍，去年5月10日泥石流灾害过后，重灾区的茶埠镇、禾驮镇灾民等获得了4万元的补贴用于重建。“只要愿意拆的，危旧房也都能够获得4万元用于改造。”由于梅川镇并非灾区，永星村等村庄错过了此次机会。永星村和永光村不少村民意识到，无论是政府负责重建还是补贴资金翻建，都应该告别土坯房，住进砖瓦房了。“这是用生命换来的。”
　　永星村尚无能通汽车道路
　　困境
　　进入永星村有东西两条土路，西侧的大路离大马路22公里，东侧的小路约有10公里。暴雨来时，普通的越野车都无法上山。
　　东侧这条能供汽车通行的道路一个月前刚刚开挖。村民们介绍，以前上山只能靠摩托车和三轮车，近期村里组织大家修路，每户收取200元以雇请挖掘机。初步挖开后，村民们再出动人力和三轮摩托车，对道路进行修整。未及完工，大地震猝然而至。
　　如此交通，村民们的建房成本也大大提高，他们普遍反映，由于无法将砖石运上山，导致许多村民未能及时翻修房屋。永星村去年新建成的村小是由香港某慈善基金会援建，对方捐资20万元港币，县政府仍需匹配资金56万元。村小有教室、办公室、厕所等3排平房，历时一年完工，在此次地震中只掉落了一些瓦片。有村民说，如果是在山下，这所学校的建设成本至少能够节省20万元。
　　有村民曾经想迁到山下生活，但光买地皮就需要二三十万元。而且他们赖以为生的药材都在山上，他们无法离开这“根本”。
　　村民忧心重建后返贫
　　此次救灾中，定西市官员走访了去年岷县“5·10”泥石流灾害之后重建的村庄茶埠镇沟门村。
　　在去年的泥石流灾害中，沟门村是全县死亡失踪最多的村子，十多户居民的房屋被泥石流冲毁，这些房子均为土坯房结构。
　　去年7月，25岁的后明强开始在原址重建家园。灾害中，后明强还失
　　去了父亲和妻子。“领到2万元抚恤金，政府给每户重建的补助4万元，又借了1万多元，花了7万多盖成现在的4间房子。”
　　新居是砖混结构，房梁是钢筯水泥。但这个家还是空荡荡的。重建一年多后，后明强家还没有搭起灶台，除了一张简易床，最贵的家电是一台17英寸的创维彩电，“是一个朋
　　友看我妈在家里孤单，花200元买了送来的。”
　　这次地震，村里有不少土坯房墙裂或倒塌，唯独这批重建的房子丝毫无损。但邻居们和后明强一样，家里再拿不出钱来。
　　茶埠镇有317户住房倒塌，1238户严重受损。镇党委书记闫玉峰说，这些房屋均面临土坯房改造的重建难题。
　　讲述
　　“都想盖，没钱！”
　　“如果我有钱，住的是砖瓦房，孩子有可能幸于难。”地震发生时，永光村村民后老三夫妇正在门口的药材地里除草，看着房屋倒塌，7岁的小女儿自此长眠于这所老屋内。
　　包俊平的妻子和三个子女在此次地震中丧生，是永星村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户。他家没有存款，4具棺木也只能赊欠，面对塌倒的老房子，他一筹莫展。
　　据岷县2012年的统计数据，该县农村居民年人均纯收入仅有3384元。
　　村民们介绍，土地贫瘠，约10年前，当地政府开始在山村推广药材种植，村民们不再种地，纯靠药材维生。永光村村民宋明星算了一笔账，他家10亩地均用于种植黄芪、党参和当归，起初年收入只有1万元左右，2010年开始药材涨价，收入能达到三四万元。但一家7口人，买米买面一年就需上万元，加上治病其他花费，辛苦一年下来所剩无几。
　　宋明星介绍，黄芪晾干3个月后，要用剪子将枝干分离，茎干他们叫做“桩桩”，能卖到35元每公斤，而枝子能卖到20元每公斤。党参被拔出田地后，直接用细铁丝穿成串，卖8块钱每斤，而晾干后，有60多元每公斤。至于当归的价格，湿的是2元每斤，干的20元每公斤。“我家人口多，用钱的地方多，很多时候都要低价卖掉。”宋明星说，村民们着急用钱的时候，往往来不及等价格起来。
　　永星村去年出现了3座砖房，村民包晓辉曾去打听造价，三四间平房至少要5万元。他皱着眉头算了算，省吃俭用，也需要至少六七年才能攒够这笔钱。“都想盖，没钱！”几位村民咧着嘴讪讪地说。
　　动态
　　地震叠加暴洪甘肃受灾严重
　　据新华社电27日零时25分，甘肃文县发生4.5级地震，震源深度6000米，造成文县35079人受灾。当日，甘肃省政府新闻办公室新闻发布会透露，甘肃岷县漳县6.6级地震使得定西岷县、漳县遭受重大损失，与此同时地震所波及天水、陇南、甘南三市州受灾情况十分严重。
　　据天水市副市长王钧介绍，今年进入汛期以来，天水市多次发生暴洪灾害，各县区普遍遭受了4次特大暴洪灾害和甘肃岷县漳县6.6级地震波及灾害。经统计，6月20日以来的多次暴洪和地震灾害致使天水市7县区122.26万人次受灾，紧急转移安置群众26724人。截至7月27日10时，天水市暴洪灾害致21人死亡，4人失踪。
　　据陇南市副市长尚桢介绍，截至目前，地震灾害已造成陇南市9个县区434202人受灾。
　　甘南藏族自治州常务副州长冯文戈介绍说，甘肃岷县漳县6.6级地震发生后，震中与甘南州卓尼、临潭、迭部、舟曲四县相邻，距甘南州卓尼县藏巴哇乡、洮砚乡和临潭县三岔乡等仅8公里左右。在甘南范围内，地震烈度7度区有8个乡镇，地震烈度6度区有40个乡镇。截至目前，这次地震共造成卓尼、临潭、舟曲、迭部4县16151户66022人受灾，因灾受伤7人，紧急转移安置5147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