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风把盏

向清风把盏———读熊先牡文集《人间有味是清欢》
                                            周   惟
      通常是这样的：一个聪明的人只是聪明，则不免锋芒毕露，极易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他的眼睛是雪亮的，他的世界永远是明晃晃的白昼；相反地，一个深情的人只是深情，则不免混沌糊涂，他的世界永远是暗沉沉的夜晚，只有既聪明又深情，才是为人做事的最高境界，他洞悉人情世故，又充满怜爱悲悯，他有哲思，也有诗意，他目光敏锐，心却那样柔和。
      在我的印象中，熊先牡就是这样的人，她的书也是这样的书。
      她是聪明的，伶牙俐齿，嬉笑怒骂，抽丝剥茧，一语中的。她品赏人生，解读婚姻，常常有惊人之语。她在怀想过去时说：“人生之所以痛苦太多，只因记性太好。”趁着我们发愣之际，她适时地补充一句：“被爱抚摸过的岁月，使心灵有了深度和广度，是爱造就了一个丰满的灵魂。”让我们开始冷却的心又迅速地回暖。她劝我们不要沉湎于过去的痛苦，有个极妙的比喻“一个人的心房就像女性的衣柜一样，要时常清仓。”在文字后面她睿智得有点俏皮的目光中，我们的“清仓”工作定是毫不迟疑。
      对待爱情、婚姻，熊先牡充分展示了作为一个女性作者的长处，她说“爱烈酒般热烈奔放的男人”，她自己又何尝没有释放出烈酒般的豪迈昂扬和绵柔醇厚？在对待变心男人的问题上，她的态度是“没什么好犹豫的，该出脚时就出脚，千万不可脚软，下脚要快，出脚要狠，一脚踹到九霄云外。”她同时鼓励真心相爱的人将爱意化作行动，“别把自己从动物变成植物，从植物变成矿物，最后变成了废物”，真是酣畅淋漓，令人拍案叫好！该如何正确对待我们的婚姻呢？她一方面警告女性不要做“过目即忘的畅销书”，要提升自己的内涵和能力，另一方面做了正面而直接的总结“一段婚姻能够健康稳步前行，除了伴侣双方自我约束坚守道德操守外，更需要用心去经营，需要注入责任、体谅、宽容、迁就等等必不可少的营养，提高免疫力，婚姻才不会出现面黄肌瘦的贫血状。”我注意到了，这基本上是她的婚姻核心价值观。“家，不是讲理的地方，而是讲爱的地方”、“无论女人还是男人，大量才有大福”，她的表达充满了弹性，留出了空间，蕴藏着温暖，这当然更能引起读者的共鸣与思考。
      她也是深情的。我反复翻阅、吟咏文集中的第一辑和第四辑，只因这两辑中的数十篇（首）散文和诗歌更空灵雅致、情深意浓。且看“古城”、“人间有味是清欢”、“弄花香满衣”、“指缝太宽，时间太瘦”、“一窗昏晓送流年”、“好梦由来最易醒”、“你是一段特别的留白”、“季节之外的雪”……仅这些标题，已是深情款款、诗意充沛，而走进这些诗文，仿佛走进作者的心路历程，更是不时地要为她的兰心蕙质、为她的淡定或忧伤而感喟。她向往“清欢”的境界，有这样精妙的阐述“清欢，是一种境界，一种高度。一种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悠闲，一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旷达超然。”情淡成诗，意雅成曲。人世之事，无不是因淡而久远，因雅而韵味深长。
      从熊先牡的文集中，能看到这样一个既聪明又深情的女子，因聪明而不落俗套，因深情而不弃烟火。她的文章，或善于思辨，或长于抒情，或爽快利落，或轻柔温婉，聪明和深情相得益彰。在写作上，她自己说“我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彻悟，永远也无法达到禅的意境，我仍要在蕴藏悲苦的生命中，感悟人生。”她还设想“当我垂暮之年，坐在夕阳下的摇椅里，慢慢品味年轻时的故事，我想，我一定能够忆起此时灯下伏案写字的心情。”自视为同路人，我心中惟有钦佩与祝福。
      当我停下笔来，再次品读这本《人间有味是清欢》，胸间突然有了向清风把盏的冲动，为那些似茶如酒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