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寻古

丽江寻古
                                           冷望高

      因题写了“云南华夏国际旅行社”名称，受邀出游丽江古城，去领略丽江之古，暂享云贵高原之纯美，感受多民族包容之传统文化，正是我向往已久的旅程。
      或许是对与“古”有关的东西有着某种情结，诸如古字画、古建筑、古图案、古旧书籍等，每每闻见则喜，相比极目云雾笼罩的玉龙雪山，放眼苍翠幽静的云杉坪，涉足冰凉澄澈的白水河，欣赏绚丽壮阔的多民族歌舞“印象丽江”等等，我更想寻找与感受的是丽江之古。
      是的，在这个现代时尚无处不在，商业气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的年代，所有与传统、与“古”有关的东西都需要寻找，丽江之古也不例外。只在“大水车”前拍几张留影，随如鲫游人蜂拥到四方街徜徉一遭，在满眼皆是的旅游品店铺买几样东西，如或尝一顿风味小吃，投一家纳西客栈，又匆匆赶赴别处景点的随团游人，是感受不到丽江之古的。
      旅行社的朋友特别安排我在丽江多逗留两天，正合了我的寻古之意。丽江以它悠久的历史，独特的地理，古朴的风貌，融汇的各民族文化，而成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亦必然不是满街商铺，叫卖声还价声嘈杂一片的商业繁华表面景象。
      丽江古城始建于宋元之际，海拔2400米。古城没有围墙，据说世袭统治者木氏，为避木字加框成“困”之讳之故。街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跻身其中若不时时寻问是很容易迷路的。这里气候宜人，最热不过二十四五度，可阳光依旧炽热，透过湛蓝无尘的天空似乎少了遮拦，只是晒在人身上除了使皮肤变黑，却并无灼热之感，如蒸如烤的三十九度中煎熬着的人们是难以想及如此清凉之境的。古城内随处可见光滑洁净的青石板铺街、手工建造的土木房屋、身着各民族服装的人们，展示着它的历史与风情。丽江古城内还拥有古老的供水系统，纵横交错、精巧独特，至今仍有效地发挥着作用。发源于城北象山脚下的玉泉河水分三股流入城内，又各自分成无数支流，穿街绕巷，流布全城，形成“家家门前绕水流，户户屋后垂杨柳”的诗画图景。街道不拘于工整而自由分布，主街傍水，小巷临溪。据说流水之上有300多座古桥，与河水、绿树、古巷、民居相依掩映，是名符其实的“高原姑苏”小桥流水人家，既具有山城风貌，又富于水乡韵味。
      夜晚逛古城，别有一番趣味。到处屋檐挂着的一串串桔红灯笼在夜色衬托下熠熠生辉，将白天碧清碧清的溪水直照得浮光耀金，各种肤色的旅人摩肩接踵于桔色灯下。我自背离难以旋踵的繁华街市，亦不去光怪喧嚣的歌榭酒肆，专走偏僻小巷。这些地方拐弯抹角，幽静狭陋，窄窄的石板小道上灯光昏暗，屋檐低矮，不时可以撞见诸如“纳西人家”、“民居客栈”等小招牌挂在门楣，借着夜色隐约可见白粉墙斑驳处杂间黑灰色墙砖，墙根缀满青苔，有的有雕花柱脚，翘角楼檐，三叠牌楼，探身进去原来是一处处古老而狭小的宅子。宅子的墙上或可见陈旧的东巴挂毯和纳西壁画，亦或可见小小堂屋的躲椅上半躲着纳西老人悠闲地聊天，旁若无人。门招分明是旅店，却没有人前来搭理与招呼，一派自然宁静景象，与不远处热闹的街市形成鲜明对比，正是从这些地方可以寻找到丽江古旧的影子。在小院子里转悠一会以为是盲端，没有出路，却忽然于昏暗的光影下窥见一条小巷通向又一个开阔之地，别有洞天。丽江古城没有死胡同。
      位于丽江古城西北约四公里处有一个据称比丽江古城更为古老的束河古镇，也是因了名“古”而前往探寻。它是纳西先民在丽江最早的聚居地之一，是著名的茶马古道滇藏线上当年的重要驿站和至今保存最为完好的集镇。古老的石桥，既光滑又斑驳的石板路，缓缓转动的水车，随处可见的纳西民居，以及清澈的泉水穿镇而过，都透出束河镇的古老和奇秀。
      望着那些建筑物上的石刻、砖雕、翘角牌楼，悠悠然想起小时候曾经见过的家乡景象：遍布修水县城街街巷巷的祠堂，黄龙寺高大的观音神像，南禅院精美细致的石雕门楣等等，绝不逊色于外面如今成为旅游热点的所谓古村落旧民居上面的工艺，却已不复存在，世事沧桑，怎能不令人慨叹。
      陶渊明诗曰：人生如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人生确如灰尘、如朝雾一样飘浮不定，分散开去，经历时光，回过来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需要经验时没有经验，当有了经验则经验已无用处。于是我惯于逆向思考，试图在有限的经历里获得稍多一点感悟，在某种程度上，用别人的教训当作自己的经验，拿别人的经验来补充自己的经历，实不失为一种生命的延伸之法。旅游也是这样，相比那些热门景区，熟知的去处，标志性拍照景点，我更愿意去陈旧一些，寂静一些，原生态一些，不知名一些的地方慢慢走，仔细看，耐心品味，或者可能领悟到稍多一点东西。
      人生无非过客，虽然我比同团别的游者在丽江多待了两天，虽然丽江的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朋友热情慷慨，并一再挽留多游几处，仍是时时思归，要回到高温中来，这才是属于自己的窝。
      丽江城之古，历史文化之厚重，各民族之和谐融洽，不是三两天能够完全领略的。而生命的体验亦将因时因事而异，即便是相同的地方相同的景致，再次感受定然不同。待年岁再长一些，世俗事务再少一些，人生体验再多一些时再来探寻，时过境迁，必将会是另一种心情，别一番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