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 父

岳 父
○全秋生

    家乡有一句老话：“郎是半边子。”意思就是女婿在老丈人的眼里可以算是半个儿子。可惜我这辈子却无缘认识这个算得上半个父亲的男人——岳父。

    真正认识老丈人是从妻断断续续的叙说当中，妻就像是一个技艺高超的画家，以嘴当笔，断断续续地用一些往事作线条在我的眼前勾画出了岳父形象。

    岳父是三代单传的独苗，幼年时随再嫁的母亲出门，十四岁回到祖母身边，从小就吃尽了生活的苦头，可艰难的生活并没有将岳父压垮，反而让他养成了性格开朗、心地善良的美好品德。结婚后，妻子为他生了四个女儿，他没有一丝埋怨，每天晚上帮几个女儿洗脸洗脚，然后一个接一个抱着睡着放到床上，天天如此。或许是他的爱女之情感动了上苍，妻子终于生下一个儿子。

    妻告诉我岳父不但能吹一手好口琴，还会拉胡琴，结婚以前还可以登台唱小旦，还会制作各种小玩具，更让人惊叹的是还能制作工具捕捉黄鼠狼，到小河里捉虾钓甲鱼等等。

    岳父平时身体很好，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一个疮竟会带来致命的一击。妻每次和我说起岳父临终前的痛苦和依依不舍的神情时总是泪光闪闪。

    结婚后曾有过一段时间，我对妻不顾辛劳一心扑在工作上颇有微词，好几次问妻，为什么她对那些患者格外关心。妻子告诉我说，她从父亲患病的经历中感受到患者的无奈和痛苦。所以想尽自己的能力减轻他们的痛苦。我恍然大悟。

    记得第一次随同妻回娘家过年，一向胆怯内向的我竟然没有一丝陌生感，仿佛早就认识妻的长辈们和兄弟姐妹一样。妻把我带到一个芳草萋萋的小山岗上，指着一座低矮的坟墓对我说：“这就是我爸爸。”我仿佛看到岳父就在前方不远处注视着我们。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您放心吧，我会善待您的女儿！

    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从一个江南小镇走到了皇城脚下，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人生的感悟也日渐成熟，我深深感受到岳父那为人父为人夫的平凡而又珍贵的品格。

    虽然这辈子与岳父无缘相见，但我还是希望在来生的某个日子里，依然能够做他的女婿，和他畅快地聊天、下棋、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