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井遗风

双井遗风

    ■徐春林

    雨天第一次到双井，重踏着这里的草木花香。行走在湿漉漉的路上，听着虫鸣鸟语仿佛走进了遥远的宋朝。

    这是黄庭坚的故里，来这里的人也是趁着黄庭坚来的。高峰书院我来过很多次，这次算是特意而来。之前每次来都是因为工作，停留时说的也都是与双井无关的话题。

    走进高峰书院时，七八个孩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打乒乓球，这都是一些年龄不过十来岁的小学生。每个孩子我都与他们对峙了一局，最终一局都没有赢。孩子们的球技都很好，我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那名头发花白的老教师我认识了好几年，至今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每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他主动跟我打招呼，然后我笑着回应。这次来，算是第一次正式交谈。

    他叹了口气说：“哎，下半年我就离开这里了。”“你要退休了？”我问。他苦笑着点了点头。从他的眉宇间，看得出他对学校的不舍。我问他学校现在发展得怎样？两任校长哪任更出色。他说，我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两任校长都年轻，都有魄力。各自都有长处，学校都办得有声有色的。要说谁更好，还真不好说。”老教师说。“两任都是全县十佳教师，前任龚华燕校长是全县十佳优秀教师，后任校长朱忠卫是全县农村十佳教师。”我说。“是啊，其实在龚华燕校长没来之前，我一直是这里的校长，干了好些年啦！”他笑着说，笑的样子苦涩中着夹杂着幸福。“她来之后，我就退下来了。我这么大年纪的人，老占个茅坑不拉屎也不是事。”

    “现在教育教学都上了水平，我倒是希望高峰书院能够办成振兴中华的名校。”老教师可谓为教育事业奉献了全部力量，他对教育事业的期盼没有停止。

    高峰书院始建于明朝，当时乡人都说：“黄文节所著诗书勃奥，乃得自山林秀气”，故倡建书院于该处。后该书院曾遭兵毁。清同治年间（1862—1874），由乡人捐资重建。续因兵荒，又一度败落。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又进行了一些大修整。栩栩如生的《先师孔子行教像》可能在明朝建书院时就镶嵌其上，抑或是清同治年间或光绪二十三年重建重修时所立。现在的书院是由九江市检察院资助重建的。之后成了江西唯一一家山村书院小学。为激励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学校将48位进士的名字和事迹用碑刻展示陈列于村中道路旁。

    双井我每年至少都来几次，每次来都会去高峰书院。高峰书院是双井的标志建筑，也汇聚黄庭坚诗书的地方。虽然高峰书院与黄庭坚没有直接关联，但书院却因为传承黄庭坚精神而得到后人仰慕。双井村以书院为中心，修建了黄庭坚广场。村民又以书院为中心，在四周盖起了仿宋古楼。去双井，如果没去高峰书院，那不算是到过双井。高峰书院因为特色教育的兴起，学校也扬名远播。

    双井的前面是一条河，后面是一座山。在山的左侧，离高峰书院千米远的地方有一片挺拔的白杨树。白杨树下埋葬着书法大家黄庭坚。据《宋史·黄庭坚本传》记载：“大观三年（1109年）苏仙固、蒋纬护枢归葬双井祖茔之西。”其墓自宋朝以来多次维修，1959年即被列为江西省文物保护单位。1982年由江西省人民政府拨款全面维修。2005年在纪念黄庭坚960周年之际，修水县人民政府再次拨款进行修葺。修复后的陵园四周护有围墙，墙外是一圈，陵园南面建有两层牌坊式门楼。门楼对着开阔的田野和远处的修河、群山，楼上方是我国书法家协会主席沈鹏先生题写的“山谷园”，左右两边是修水书法家黄君题写的“杭山拥翠碧水扬波此处诗魂称鼻祖；左史垂名右军揽胜先生笔法耀千秋”长联。进门迎面是一尊黄庭坚的石雕像，石雕四周围铺有南京雨花石。石雕后为坐北朝南的墓茔。陵墓高1.93米，直径2.76米，墓前有四柱三碑，中碑竖刻“宋谥黄文节公之墓”，左右碑刻其传略，并有“看黄庭有味，笑白发无颜”的对联，陵园内还种有花草树木，设置有供参观凭吊者休息的石凳。

    每次来到这里，我都会站在墓茔前默许几分钟。我仿佛看到了那个久远的年代，黄庭坚在街头卖字的样子。时代把他的字沦落得难以养家糊口。纷纷扬扬的雪把这个年代冰冻得更加寒冷了，他清瘦的脸变得棱角分明起来。

    宋朝是中国历史上经济与文化教育最繁荣的时代之一，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才华横溢的黄庭坚生活却是非常的清贫。据史料记载，北宋徽宗即位，起任黄庭坚为监鄂州税，签书宁国军判官、舒州知州，又以吏部员外郎召用，他都推辞不就，请求为郡官，得任太平州知州，上任九天就被罢免，主管河北玉龙观。黄庭坚在河北时与赵挺之有些不和，赵挺之执政，转运判官陈举秉承他的意向，呈上黄庭坚写的《荆南承天院记》，指斥他对灾祸庆幸，黄庭坚再一次被除名，送到宣州管制。

    赵挺之在政治上将死了黄庭坚，《荆南承天院记》所写的只不过是当时的现状，赵挺之却将他按上罪名。朝廷岂会放过一个作对的官员，才华再好都不可能侥幸。赵挺之后来与蔡京争权，屡陈蔡京奸恶。大观元年（1107），蔡京再相，赵挺之罢相，之后也是走上一条枉死之路。

    大观元年（1107年）三月，赵挺之去世，遭蔡京诬陷，被追夺赠官，家属受株连。赵挺之三子赵明诚夫妇从此屏居青州乡里13年。宣和年间赵明诚先后出任莱州、淄州知州。宋高宗建炎元年（1127年）起知江宁府。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年）移知湖州，未赴，病逝于建康。赵明诚21岁尚在太学读书时，娶李清照为妻。

    蔡京书法上与黄庭坚并列为苏黄米蔡，可他却以贪渎闻名。北宋末，太学生陈东上书，称蔡京为“六贼之首”。宋钦宗即位后，蔡京被贬岭南，途中死于潭州（今湖南长沙）。

    从赵挺之迫害黄庭坚，再次蔡京迫害赵挺之，最后宋钦宗即位蔡京被贬岭南来看，这些不怀好意的官员最终是恶有恶报。人们很少再提起赵挺之，也很少再提起蔡京。提起他们的时候，就会再次提起他们的龌龊。

    历经许多个年代之后，黑白已经分明。后来人在修水县建立了黄庭坚纪念馆，黄庭坚清贫的一生受到了后人仰慕。我爷爷与父亲都爱习字，他们只是为乡邻撰写对联。爷爷除了习字外，他还特别爱看书。《西游记》、《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四大名著他年轻的时候就能完整讲出故事中的情节。村里人识字的不多，空闲时就来到我家听爷爷讲《西游》《三国》。我第一次听到黄庭坚的名字就是爷爷口中，爷爷在讲完四大名著的故事之后就会接着讲本土的故事。他说黄庭坚出生地非常神奇，出的进士也很多。黄庭坚几岁就会写诗，之后成了江西诗派的开山鼻祖。爷爷讲得出奇，我们也听得有滋有味。

    爷爷说黄庭坚官职卑微，可他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一生受尽了折磨，被奸臣残害。听了爷爷讲的故事后，我们都很气愤。“官”的印象在我的心中，第一次有了另外一层见解。黄庭坚的命运在他有生之年，没有因为他的书法和诗词的伟大而改变。

    杭口镇在修水县不算是知名的乡镇，无论是经济还是社会发展都处在中等的位置。双井村却是修水县最有名气的村庄，这里无论是从声调还是历史意义上，都能够使人魂销而魄荡。

    黄庭坚住过的房屋就在紧靠书院的后头。村里人在介绍黄庭坚的出生地时，只是指着后山说就在那个地方。村人说的那个地方极为普通，也就是一块长着茅草再普通不过的空地。空地上的房屋早已被历史淹没，那个读书的少年今天变成了石雕。他手握着万卷经书，遥望着远方。

我们是不是同一天去的啊，我也看见七八个孩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打乒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