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琏：凯恩斯的三驾马车拉不动中国经济

吴敬琏演讲现场

　　6月6日，吴敬琏出席了 “民营经济发展的现在与未来”——第六届中国民营经济发展•天津论坛，并发表了主题为“重启改革议程，促进民营经济发展”的演讲。
　　在演讲中，吴敬琏强调解决目前的矛盾不能再依靠强势政府的掌控。“强势政府指导之下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办什么大事呢？最突出的，一个叫高铁奇迹，另外一个叫重庆奇迹。”吴敬琏说。
　　在谈到目前经济增长疲软的现状时，吴敬琏表示由于我们现在主要靠投资来拉动经济增长，所以投资报酬递减的规律表现的非常明显。吴敬琏认为，用凯恩斯的短期分析来指导我们存在的长期问题是不行的，“凯恩斯自己也说他讨论的是短期问题不是长期问题，讨论长期问题就不能三架马车了，那是短期问题。”吴敬琏解释说。
　　谈到对未来的期许，吴敬琏表示，十七大已经明确表示，不同所有制的企业应平等的取得生产要素、贷款和土地，他希望不同所有制的企业能够发挥爱国之心和创业之心，吴敬琏认为，这是最大的推动力。
　　以下为吴敬琏演讲实录：
　　解决我们面临矛盾的办法，这个办法就是加强政府、加强国有经济对整个国民经济和社会的掌控。说产能过剩，为什么产能过剩呢？有保有压。从02年中纪委的会议通过一个决议，从源头上采取办法，就要大量的削减审批制，搞了两年，每年还有办公室公布减少了多少，到了04年提出有保有压加强审批，因为所有的都得审批。这就有了另外一种解决问题的思路，我前面讲了推荐改革这个思路，另外一种思路加强政府和国有经济对国民经济和对于社会的掌控。用大量的投资、海量的投资来支撑高速的增长，强政府海量投资这么一个路数。这种路数在2003、2004、2005以后越来越强势，到了十八大以前，尤其是在2010年前后，这是一个主导的社会问题，于是就有所谓中国模式的说法。我们的改革并没有起到完全的成功，所以我们还在过渡之中，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形成了非常成熟的模式，这个模式特点是什么。这个模式的特点和优点就在强势性，为什么有优点？因为强势政府指导之下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办什么大事呢？最突出的，一个叫高铁奇迹，另外一个叫重庆奇迹。
　　我要写这本书《重启改革议程，促进民营经济发展》，本世纪2010年左右两个不同方向提出来了，中国的一些问题我们过去认为已经解决了，又发生了，我们想用我们的想法来回答中国应该怎么做。这样造成什么结果呢？今年可以研究、可以深思，十八大前已经开始了，高铁的反思，对重庆模式的讨论，从今年的情况我看这个事情很明显，就是第二个路子是不行的，这条路子走不通。我们在09年用了4万亿的投资和10万亿信贷，就能够把GDP拉起来，超过了8%大概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但是很快又下降了，到了去年大概5、6月的时候忍不住了，不但破8了，可能7.5也会破，于是去年下半年开始全国到处都以城市化为口号，大规模的投资，这个投资规模不小，可是效果呢？提升了7.9，一个季度又下来了，今年一季度的7.7，有很多人认为7.7大概会下来，掉下7.7了。这就表明，我们经济学有一个定理，叫做投资报酬递减规律，这个规律非常明显的感觉，就像打吗啡一样，吗啡剂量越来越大，但是效果越来越差，到了后来就没有办法控制了。
　　这个规律、道理是一样的，如果有ABC三个因素决定另外一个结果的话，如果ABC三项只增加其中的一项，对于另外一项的影响会越来越减弱。因为农作物的产量是决定、水土、肥、气候很多因素，如果只靠一条因素土地，一定造成问题。投资是一样的道理，如果单纯依靠投资一定会出现问题。为什么有些发达国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是因为他出现了另外一个因素，技术的创新、效率的提高。我们现在主要是靠投资，所以投资报酬递减的规律表现的非常明显，就是用凯恩斯的短期分析来对付我们存在的长期问题，我们都觉得无奈，一讨论长期问题就三架马车，凯恩斯自己也说他讨论的是短期问题不是长期问题，讨论长期问题就不能三架马车了，那是短期问题。
　　我们觉得还是回到我们在九五计划，***讨论九五建议的时候，还有2002年的时候、2003年的时候十六届三中全会要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消除经济发展的体制性障碍，回到那个思路上去，就是要靠改革才能改变这种粗放的经济增长方式，经济学用短期需求的分析去考虑长期问题，我们历史的长期问题短期分析是解决不了的，因为我们的病是个长期病，所以你要用短期的手段去对付这个长期的病会使这个病越来越深，现在已经发生问题了，你说现在的呼吁很强烈，希望中央银行降息、放松货币等等，结果会是什么样？所以他的出路就是改革。
　　很值得庆幸的就是，十八大在到底往哪里走的问题上，我觉得非常正确的回答了，出路在哪里？经济上要求也很明确，十八大政府工作报告说了，关键问题处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向什么方向处理？处理方向刚刚说有两种方向嘛，十八大说这个方向要把更大程度、更大范围内让市场在过程中起基础作用。去年12月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就提出要求了，就是在今年要拿出全面深化改革的方案，现在从我们理论界也好、分析研究机构也好，大家努力做的就是提出科学的建议，请中央考虑，希望在三中全会上能够拿出一个符合十八大要求的全面深化改革的总体方案。但是为了做这件事，在今年国务院的措施，做一些先期的改革，不想先期的改革一方面是改善我们经济的运营状况，因为经济有很大的问题，另外一方面，现在对于我们经济能不能够里发展、改革能不能推行缺乏信心。先期的改革要做得好，能够使更多的人来支持改革，这个改革是不容易的，涉及到很多问题。
　　对于我们天津来说，我因为对天津情况不了解，但是我想天津的情况也许比全国还要困难一些，大概4年以前上一届领导请我们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一些同志来到天津这里跟领导讨论，当时我就说，根据经验投资的日子是比较好过的，当投资基本实现要回报的时候这时候日子会很难过，请领导同志们要有思想准备，我猜现在我们大体上都存在这一问题。你看滨海新区堆沙填海，几百万平方公里，当项目建成以后就要回报了，这两天报上宣传有一个省增长速度全国第一，他也讲了为什么能够这样？因为他的投资大幅度的增长。我算了一下，他的投资对本地GDP的比重是占到GDP的114%，同时我就有一个很大的担心，这个项目建成以后要回报的时候，如果回报拿不到。对我们民营企业要说几句话，我们要共同努力，根据98年的经验，亚洲金融危机冲击是很大的，但是我们应对的很好，现在我们共同努力，政府领导和我们民营企业家的共同努力，共同努力发挥我们的积极性。当然这个是要有条件的，这个条件是要我们的党政领导在这方面作出努力，现在一个很大的问题，听说很多民营企业家信心都不足，都是另有他图，这就麻烦了，这种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从总体来说，最重要的其实党的文件里都有，我看就是十六大、十七大讲的关于非公经济也好、多种所有制经济也好讲的，十六大讲的平等保护产权，十七大讲的不同所有制的企业平等的取得生产要素、取得贷款、取得土地，十六大、十四大都讲了要营造不同所有制企业，把这个做到了再发挥我们大家爱国之心、创业之心，我想这是一个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