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明：向街道旁的野草致敬

     谢明明，上个世纪末出生于九江市，后随父母回到修水，在修水工作多年。2001年8月调九江市质量技术监督局工作，2002年4月至今，在江西省委政策研究室工作，现任办公室主任。著有散文随笔集《心中的高原》、《遥想笛音》。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散文学会会员。
      最近上下班，路经阳明东路时，忽然发现某处街道与人行道的间隙里长出野草，虽然稀疏散落，却很是葱绿，迎风摇曳。其中有我认识的狗尾巴草、野苎麻，其他的我叫不出名字。我不由得放慢脚步，把关注的目光投向它们。
      这是怎样的野草啊！
      记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有一首流行歌，歌名我忘记了，但开头几句记得还很清楚：“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歌中的小草应该就是野草吧。此歌能在民间流行，想必缘于野草的谦卑平常。百姓唱野草，也是在唱自己。
       野草是自然的、野性的，自生自灭于野外。野草无法占有良田沃土，它们在庄稼里刚冒出头，就会遭到连根拔除的厄运，因此只能生长在田头地角路旁，或屈居于山野荒坡树林。它非但得不到人们的垂青与照顾，相反，不是遭到随意践踏，就是被有意拔掉。其实，野草是不应该被忽略和鄙视的。任何一种生命的存在都有其理由与特性，否则这种生命就不可能生存下去。世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野草绿化大地，涵养水土，喂养牛羊猪马兔等动物，同样滋养着人类。人离不开自然，包括草。神农尝百草为药的故事想必很多人都知道。人们喝牛奶、吃肉食，其实是间接在吃草。尤其是当人疾病缠身的时候，草的神奇功效便显露出来，几味中草药，一碗药汤，就能使人沉疴尽消，康复如初。野草还能给人们许多有益的启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卑微的野草竟然有着如此顽强、旺盛和伟大的生命力；“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野草的品格又是多么坚韧和正直……
      也许，野草和人一样，在哪儿生、哪儿长，都是命中注定的，由不得自己。若是由野草自己挑选，还是会选择乡村的，与人不一样，都想往城里跑。因为只有在乡村，野草才能沐浴洁净的阳光和纯情的雨露，才能自由而放肆地生长，享受生命的快乐。但风有时候会把野草的种子带进城里，散落在街道旁，滚落进非常窄小的泥土缝隙中，没想到野草竟然生根发芽，继而蓬勃生长起来。要知道，在城里，野草是难得有生存空间的，它更享受不到乔木、鲜花和草皮的待遇。乔木、鲜花和草皮因为具有美化绿化的作用，被人们浇灌、整枝、施肥，当做宝贝供养着。而野草，时刻都可能被环卫工人以不雅观和不卫生的理由清理掉。二者的境遇，让我联想到城里的两种人，有户籍的城里人和没有城市户口的外来人口，尤其是农民工；体制内的人和体制外的人；富人和穷人；社会强势群体和社会弱势群体。
      我上班经过时看到的那些街道旁的野草，不知是环卫工人疏忽还是手下留情，它们竟然幸运地存活下来，并且越长越高，越长越旺盛。野草也许没有我想的复杂，抑或比我想的更多更深，但它们能够坦然面对，顽强而乐观地生长着，成为城市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让我得到某种人生的启迪与感悟，亲近到愈益疏远的大自然，不至于把乡村忘记得太干净、太彻底。因此，我要向那些野草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