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 时 的 修 河

儿 时 的 修 河
文/刘育蓉

　　每次一个人静处，或者心绪烦躁难以平静的时候，我就会自然想到儿时家门口修河静静流淌的相关画面：依山而来的修河，仿佛觉得这一块宽敞的地带，是一块难得的栖息地，在这里迂回着不肯离去，岸边白色的沙滩及河中心不经意露出的小岛，仿佛少女细腻的肌肤，而她的周围往往是成群的小鱼小虾聚集的地方。

　　风和日丽的天气，这些美味，往往引来了成群的沙鸥和其它不知名的小鸟。许多鸟儿在吃饱喝足后，还在这儿闲庭信步，久久不肯离去。也许是习惯了和人类打交道，也许是沉醉这佳肴的美味，等到送客的艄公将船儿划近，它们也只是稍微避让一下，过后即恢复先前的悠闲、宁静。夏天的午后，牧童早早的出门，把牛儿放在岸边吃草，自己一个猛子深深地扎入河底，一会儿后却在远远的河中心才看到他的身影；姑娘们侧挽着竹篮在河边浅水处捞西草，那可是一种猪非常喜欢吃的饲料。使人不由得想起范仲淹笔下的“沙鸥翔集，锦麟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的极至画面。
        
　　修河是充满灵性的，就象人一样，偶尔，她也会发发怒、耍耍威风，让人不敢小瞧和慢怠了她。每年的雨季来临，七百里修河所经之处，万千沟壑的水流都会汇聚在这里，只要不停下上一两天暴雨，修河水就会暴涨起来，使河床加宽了许多。原来清澈见底、温婉顺从的河流这会儿完全变了样！变得浑浊不清，变得汹涌咆哮，令人生畏。   
可也偏偏就有不理会它这一套的识水性的弄潮好手！在故乡杨梅渡口撑了几十年船，掌了几十年舵的老付师傅，便是其中的一位。
        
　　记得小时候，姨妈搬家，从河上游的老家搬到二十多里外的河下游。由于沿路不能通车，搬家只有两种方式：一种人力肩挑背驮；另一种借水放排。可放排得涨水才行，只有涨了水，河床浅的地方才可以过得去，可同时也就增加了许多危险。经过商量，姨妈决定以放排的方式搬家。请熟悉水性的小付师傅掌舵。而我由于贪玩，更因为好奇，硬是放着硬路不走，争着上了木排！
        
　　那是我唯一一次坐木排，印象非常深刻。开始当木排顺水而下的时候，我双手抓着扎排的横杆，很兴奋，觉得挺新鲜。可当木排放出去几里远后，歇了一天的雨突然又下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大！而这时木排儿正好又是路过那河床最弯、最陡、最急的一段！这时候，我紧紧抓着横杆，发现放排的小付师傅也紧张了起来。只见他双脚紧紧地勾住横杆，手握船篙，紧抿双唇，用力地往水头冲去的反方向扳着木排，好使木排不被水头冲撞向岸边。突然，我分明感觉到了木排被一个很急很急的水头差点掀翻了！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心想：完了！这下小命要丢了！大约一两分钟后，听到小付师傅长长舒了口气，并憨憨地笑了！我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了！我悬着的一颗心，也跟着落了地，因为以后的一段水路，对于小付师傅这样的好手，是不会有什么威胁的。
        
　　长大后，考入县城就学，每次坐车，最让我看不厌的，就是沿途的修河美景。这可真真正正是毫无人工雕琢过的自然风光：一边是大片的桑园和庄稼，一边是绕山脚不息流淌的清清修河。明镜似的修河，将这一片美丽、淳朴的田园风光尽拥怀中，像一位淳朴的美丽村姑，更是一位包容、成熟的少妇……
      
　　我想，这位成熟母亲最得意的“杰作”，除了千百年来，静静地躺在她温暖怀抱中的秀美的明月湾外，更数我们这座在她的滋润和哺育下，容纳了十几万人口的修城了！华灯初上的时分，如果你登上城东的凤凰山顶，定会惊讶地发现，你生活的这座不起眼的小城，这会儿竟成了一颗熠熠生辉的东方明珠！
        
　　一次有幸听到一位在京读新闻专业的女研究生回来跟我们说，她及她的外籍导师和师兄哥们，由于课题研究的需要，到过中国的许多地方，可以说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可当她将他们带到故乡——修水的时候，一踏上修水的土地，他们就异口同声地赞叹：“修水真美！你的故乡真美！中国真的还有这么古朴、这么自然的如诗如画的地方！”

　　今天的修河，因为社会的发展，已经有了很多人工雕琢的痕迹，但如此秀美、如此淳朴、如此动人的修河印记，将永远刻印在我的脑海里。         

（本文发表于2007年11月23日《九江日报•长江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