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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后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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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ushui 发表于 2010-8-31 23:19:5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涂建敏

      涂建敏,生于1974年7月。21岁时由《修水报》社踏入传媒业,其后辗转于《青年时报》等多家媒体,现为《浙江工人日报》新闻评论部主任。从业期间十余次获得浙江新闻奖,被网民列为《青年时报》“十年影响力记者”。
      评论专栏代表作有《谁在消费“李一”牌神仙》、《机会成本下的官员博利与草民博命》、《困顿的民意》等,见于《南方周末》、《三联生活周刊》等。在浙江几家主要纸媒开设随笔专栏“走读浙江”、“随笔涂鸦”系列。曾出版《介入而痛———一个职业记者的调查与手记》、《行吟与歌唱》。目前正在写作的书稿有《哥窑谜影》、《走读浙江》、《“热点”为什么》。
      在我的经验来看,浙江龙泉的岩后村似乎代表着南方山区最典型的古村落格局。
      四五十户人家的聚居规模,坐落于海拔四五百米的高山之中,屋落沿梯形坡地第落展开。从更远的山头俯瞰下去,灰瓦连片,苔迹密布。古樟掩抑,岁月留痕。村落间以鹅卵石铺就小道,各户鸡犬相闻。
      虽然历经现代文明冲击,百年前的精致雕花门棂仍然随处可见。这些泥筑的农舍外墙早已显出斑驳之态,却仍然屹立不倒。不倒的岂是这古老的自然建筑,当然还有千百年的亘古精神。
      中国的南方农耕文明呈现的或许会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先是找到水源,找到生命的可能,找到灌溉的前提。然后是崇山间可供采伐的林木,这就有了薪火,有了屋梁,有了窗棂,当然也有了野外的食物。自然村落的聚居形态,又给了抱团抵御自然外力的集体力量。村落里约定俗成的乡风民俗、道德经验、宗祠权威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让这样的村落聚居薪火相传,历久不衰。
      这样的凝聚力,又岂是成文的法律可以相及。很多的时候,人的道德操守,其实与法律无关,与文明无关,真正的约束,莫过于内心的力量。
      以此及彼,这或许亦是华夏民族万年不散的文明根植。
      这种抱团而居的形态,反过来却又成了桎梏的壁垒。交通阻隔,与现实广大社会的不融通,让这些散落在山林里的村落一直处于蒙昧的状态。因此,在岩后,或者是浙、闽、赣山区类于岩后的山村里,触手可及的是千年古樟,或者是,千年的人文与香火。
      最近的变故则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各村康庄公路的修建,让现代文明夺门而入。自然生态与现代力量交互搏弈。老人们固守家中,年轻人则趁势迈出山门,或求学,或经商,或工作,或因求学经商工作而迁居,然后又将这些见识以至于光怪陆离的生活方式带回山中。古村落的景致被迅速改观了,泥墙有的被粉刷一新,原始村落里间或也会竖起一栋两层洋楼。面对这样参差的格局,我常常陷于无法感怀的尴尬境地。
      岩后村据说与南宋中期大诗人叶绍翁有关。叶生于相邻的福建,原姓李,后因其祖父宦途风波,家族衰落,被过继给了龙泉叶姓人家,遂改姓叶。在踞龙泉县城五公里的岩后村,叶绍翁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并接受了“耕读报国”的思想。
      这或许是叶绍翁一辈子不愿为官的原因。有趣的是,距岩后1.5公里处的另一处名叫岩樟村的古村落,亦因一位名叫管师复的隐士而成名。管生于南宋早期,曾因饱学而闻名于朝野,却一辈子不曾致仕,就醉心于岩樟村的山野之间,闲云野鹤,寄情泉林,诗文相传,为后人记忆。
      “不雨云常湿,无霜叶自红。我来何所事,端为听松风。———《秋日游龙井》”。“坐谙苔石稳,醉忘木桥危,屋后寒梅放,因风寄一枝。———《闻顶山徐道人改卜》”。叶绍翁青年时期,选择了隐居于钱塘山水间。然而童年的际遇使他不能忘怀。因此,仍然不时回到岩后小住。写于岩后的上述诗句,颇显世事超脱心迹。
      在中国古代文人中,因仕途失意或是干脆看破世俗而归隐山林间不乏其人。他们为官时,政声或许称不上蜚然,或许,反过来看,即便做得好官又怎么样呢?上帝在为你打开一扇门的同时,为你关闭了另一扇门。反倒是回归山野的自然情趣,让他们胸怀抒畅,为后世留下可供依存的伟岸精神脉络。甚至亦为他们躲过了仕途之中的江湖险恶。得失之间,令人慨然。
      今夜注定要和大诗人抵足而眠了。我们入住的山庄,改造于一农舍。农舍屋场有一泉眼,井壁用鹅卵石围就,相传是叶绍翁洗笔之处,被唤作了“洗笔池”。
      洗笔池的泉水从一个高五米的落差倾泄而下,这让我一整夜都枕于潺潺作响的溪水间,和着满野的虫鸣。
      农舍位于山巅,距村落尚有一里多路。独门独户,饶是我与友人结伴而行,仍然静谧得有点可怕。
      屋主人说,这个农舍,过去是生产队的储粮仓库,因为年久失修,早已破烂不堪,连墙壁都四处透风。生产队解散后,上世纪九十年代改作了村小。一进台门,被隔成了上下两层。十几个孩子,办的是复式班,曾经有一个女教师在这儿呆了三年,白天楼下上课,夜间,楼上四处透风的屋檩就是女教师的栖身之地。后来,教育网点撤扩并,留下的校舍被屋主人购得,花了一大笔钱整修后,成了休闲山庄,才有了现在这个整修一新的样子。接待节假日三三两两到达的游客。
      我突然就对这个记忆中或过于遥远的女教师有了敬意。如果是冬夜,北风呼啸,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烂不堪的老屋内,雪花飞舞,或是枝叶狂奔,莫说是年轻女教师,就是几个大男人,想必亦会觉得孤寂难耐的。
      我遗憾于未能够获取女教师更多的信息。想必,在女教师任教的当年,像屋主人般淳朴的岩后村民显然给了女教师更多的尊崇,女教师也很快地入乡随俗了。而所有的困苦都是会随风而散的,如果把苦难视作磨砺,把艰险视作过程,所有的苦难,都会归于平淡,甚至归于幸福。对于女教师来说,这幸福当中,更含着一种对于山村孩子求知的期许,那是一个女教师内心中本真的愿望。所以,过去了的寂寞、孤苦、困顿,都只成了过往。这种本真的愿望,又给岩后山村注入了世代延续的新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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