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邻里”

台湾“邻里”
○涂建敏

　　第三届杭台邻里节今年在杭州举办，寒舍两日前迎来台湾“邻居”方先生偕林先生夫妇一行。中华文化，原本同祖同宗同根，一时间，觥畴交错，把酒尽欢，倒似日日相处之邻居，丝毫未觉曾经海峡隔阻。

　　虽是百姓交流，话语间国家话题反为彼此关注。邻里节源于两地社区交往活动，我们的话题于是就从社区开始。夫人求学时加入中共，而林先生乃多年国民党员。双方举杯，笑称“国共”对话。

　　方先生一行这次来访，代表所在台南市中西区西湖社区，两人一为社区理事，一为监事。交谈中我才知道，台湾的社区概念，纯属NGO组织。今年53岁的方先生，职业是纺织企业老总，以经济实力论，算得上当地中产阶层。林先生已63岁了，年近退休（台湾退休年龄为65周岁），仍然热心社区公益事业，豁达淳朴。

　　像方先生和林先生这样，身份概念上当属于志愿者的角色，台湾称作“志工”。在社区做志工，不但要出力，还要出钱。方先生说，即便是“志工”组织，你办的事也不一定会让所有人满意。像方先生林先生这样，除了日常社区事务外，每个月还要出门轮流义务值扫社区一天。有些人就会骂“志工”们在作秀。可即使这样，大家还是一如既往为之，问其原因，方先生说，一个人如果行有余力，自然而然会想着去反哺社会。大家的事，总得有人去办。在台湾，社区“志工”意识已普遍深植人心。

　　相谈甚欢，话题敞开后都没有了交流上的忌讳。问及台湾人对“台独”的看法，方先生说，只要是有良知的中国人，对于过去的陈水扁时代，都是深恶痛绝的。陈水扁本人更是被方先生冠以“无耻”与“无赖”。

　　只不过每一个人的价值认同是不一样的。陈水扁的政治手腕在于深谙人性之弱点，耍的手法是民众“要什么就给什么”，玩“亲民”把戏，信口雌黄，今天说的跟明天说的不一样，毫无诚信。不过，这种手法有欺骗性，有不少民众觉得，作为老百姓，只要生活过得好就行，“要什么有什么”总比“要什么却不一定能得到”要好。更有甚者，一些民众认为，政治只是政治家的事情，民众只要生活安定就万事大吉了。因此，陈水扁在选民当中，还是有一定的民意基础的。这或许可以视作“民主”的乱象。

　　房价是一个民生关键词。

　　方先生所在的台南市，是台湾的发祥地，是全台历史最悠久的都市。公元1661年，郑成功驱逐荷兰人后，在台南开府设治，屯垦拓殖，励精图治。所以又成为府城。

　　方先生说，他们所在的社区，在当地应该属于高档社区。房子大多为有天有地的独幢自建，一幢三层。全社区6000人，家门口就拥有5个主题公园。绿地占了市政规划的极高比重。

　　因为是自建房居多，所以在方先生统计中，房价用土地价格折算。在台南，一平方米住宅土地的价格约在人民币一万元多一点。如果以容积率算，即便摊上建筑及配套成本，这个房价相较杭州而言，几乎就是个“萝卜青菜价”了。

　　台南市近年打“府城”牌，强力推动公共设施“拆墙”运动，发动居民利用墙头地角，植上花草，美化城市，推动旅游业。所以，在当地，政府、学校、纪念馆、遗址地，围墙全部拆除，被建设成了公共绿地。这一做法，让我联想到了西湖当年的拆墙之举。当我以此问及方先生，他认为，关于一些公共设施拆墙，民众的观点也是见仁见智的。比如学校，墙拆了，民众固然多了去处，可是给校园带来的安全威胁也是显而易见的。方先生说，幸好台南没有发生校园恶性事件，不过潜在的担忧，在当地民众心间其实是一样的。

　　方先生说，有鉴于曾经的政党轮替，台湾当局近年开始弱化政党概念。比如军队系统，过去强调党员在职领导岗位。现在，由于担心到政党更替带来的军队整体变动，造成一些不稳定因素。而且，由于意识形态里多元化格局的形成，入党早已远离了过去那种“光荣的神圣感”。忆及自己当年在部队服义务役时，方笑言，很多人的动机只是因为能够“少出操”。

　　方先生说，早期两岸阻隔时，所谓的洗脑教育早已在现实中化作历史乌有。从1991年他第一次来内地开始，二十年间三十余次到大陆，亲眼所见大陆这二十间的高速发展与巨变，观念中早已无“外人”之感。随着近年来两岸民间经贸往来更大层面上的互动，两岸经济一体化也未必需要太多时日，估计到那时，两岸分割必将彻底成为历史。而以我的观点来看，经济发展，文化融通，信息快捷，“邻居”的自然造访，言语间毫无禁忌，窥斑见豹，早已显示出两岸融合之大势所趋。只是时间恨短，惺惺惜别，于是相约下次互访，或台湾，或大陆。

（作者系修水人，现为《浙江工人日报》新闻评论部主任，定居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