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宁陈氏”的传薪者

“义宁陈氏”的传薪者
○卢曙光

    最早知道陈小从先生的名字，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作为百年来第一位回乡省亲的陈宝箴后人，曾引起县人的热烈反响。不久《一门四杰》刊刻，始对“义宁陈氏”有了更多的了解，后来在大连，这本薄薄的书也随身翻阅，并通过它认识了陈封猷先生。2001年，我贸然拨通了远在武汉的陈小从先生电话，从此有了书信往来。在深圳、汕头漂泊时，因自己无固定居所，加之小从先生听力减弱，就此四年时间中断音信，一直到去年冬才在广东联系上，并获耳提面命的教诲。现在我工作的地方与其隔得不是太远，有时间就常去看她。作为“义宁陈氏”的传人之一，她与流球、小彭、美延姐妹一起，为“义宁陈氏”的文化保护作出了宝贵贡献。

    陈小从先生生于1923年，籍贯江西义宁（今修水县），是晚清湖南巡抚陈宝箴的曾孙女，维新四公子之一陈三立的孙女。父亲陈隆恪是位诗人，曾与陈衡恪、陈寅恪兄弟留学日本，母亲喻微出身名门，外祖父喻兆藩是前清翰林。在陈氏姊妹中，她与祖父一起的时间最长，庐山松门别墅是她继承诗歌文化起蒙的地方，陈三立在庐山4年，作为身边的孙女，对诗歌理解与传承有更多的条件，名山名人的文化氛围，钟灵毓秀的诗歌庐山，薰陶着她的艺术灵性。抗战时期的陈小从一家，曾寄居萍乡外祖父家5年，距萍乡县城十几公里处的松荫书屋，会聚着众多诗人墨客，翁婿对诗、郎舅唱酬、姑嫂猜谜、妯娌书画，是“松荫堂”的一道别致风景。陈小从先生与后来成为一代艺术家的表姐喻宜萱，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1949年随父母来到上海，时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的徐悲鸿把她收为弟子，在绘画上深得名家真谛。此后她与同是名门之后的彭旭麟教授结为伉俪，在武大珞伽山校园，从事教书育人的工作。

    “驹影难留住，惊看岁又更。”陈小从先生如今已是耄耋之年。她精神矍铄，工作起居很有规律，几十年来孜孜不倦搜集整理先辈书稿，尤其是父亲陈隆恪存诗十分丰富，在浩繁的编辑工作中，付出了巨大的劳动，《同照阁诗集》的问世，丰富了“义宁陈氏”的文化内涵。蒋天枢教授极力推崇，“不想彦和（隆恪）的诗写得这么好，早知如此会介绍他到复旦来。”小从先生近年还出版了《图说“义宁陈氏”》、《松门别墅与大师名流》两本书，不仅文辞优美、脉络清晰，还配有她的诗画，少女时代所作的“松荫堂图”堪称上乘，一展才女风华，是对“义宁陈氏”的延伸解读，由抽象走向具体的揭示了义宁文化的发展渊流。《陈宝箴集》、《同照阁诗集》都倾注了她的心血，凤凰陈宝箴纪念馆的建成，许多研陈著作中的“义宁陈氏”章节，都有陈小从先生的辛勤劳动。即将出版的《吟雨轩诗草》是她多年来创作的诗歌结集，更是她艺术成就的标志之一。

    近几年她往返于广州、武汉、南昌、庐山之间，陈氏姐妹为陈寅恪、唐 骨灰安葬庐山，陈三立纪念馆的建设出谋划策，提出了许多可行性建议。2009年8月，以86岁高龄参加了在庐山举行的国学大师陈寅恪逝世40周年纪念活动，为海内外媒体所聚焦。同时，她还悉心指导青年学者对“义宁陈氏”的研究，对虚心求教者毫无保留，很多人在她的帮助下，取得了不斐的成果，走上了神圣的学术殿堂。

    出于对“义宁陈氏”的崇拜，才得以结识陈小从先生而成为忘年交。虽然她退休在家，但坚持每天读书写字，几十年如一日，她的身体力行让我感动，好学勤勉更是榜样，从她身上可以看到“义宁陈氏”的良好家风，可以感受到这个文化家族的成长内因，更可以激励提高我等后学，这是一份难得的收获。她是一位慈祥的长辈，既学识渊博又平易近人，对晚辈充满关心爱护。有次在赠书的扉页题字，先在宣纸上写上“先生惠存”，看后我说不可，“我母亲也姓陈，虽然与‘义宁陈氏’不是同门，但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我就叫您小从姨吧！”她连声说认我这个外甥，并在书上写下“曙光贤甥惠存”几个漂亮的行书，让我倍感亲切。

    她对故乡念念不忘，虽然只回过两次，每次见面都会问起修水的发展变化，而且几次谈起回故乡竹土段时，家家燃放鞭炮欢迎的场景，乡亲们用祖父最爱的家乡美食苕子款待她，那种酽得化不开的亲情让她经久难忘。于是我特意做了苕子给她送去，陈小从先生特别高兴。想起陈寅恪的“松门松菊何年梦，且认他乡作故乡”的诗句，以及陈氏家族在中国近代的大起大落，我禁不住百感交集。

    她就像一本书、一本活字典。同她寒暄，就是一个世纪向上一个世纪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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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G168 发表于 2011-2-16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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