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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读谢小明诗歌的时候,我就被他那或浓或淡、或远或近、或明或暗的,流露在文字里面或者文字背后的温暖给包围了;再细读每一首每一句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诗人行走在他的家乡,用一颗温暖的诗心寻觅着,发现着;用一支执着的笔,描述着,刻画着;用一些善意的诗意,谱写着,讴歌着,使我对这个听说也是一名教师的诗者产生了好奇心,也对他寄予山山水水的这些诗意而特别高兴与感动。
谢小明的诗心是运动的。
他有时缓慢移动,有时急速奔跑,有时走走停停,有时干脆直接飞起来。
从修江的水,到凤凰山,到南门渡口,到南山崖,到文峰塔,到汤桥,到安峰,到双井,到杭山,到上奉镇,到黄龙山,都充满了他诗歌一样的眼睛,诗歌一样的情怀,和诗歌一样的思绪。仿佛你只要跟着他去了这些地方,你就会温暖起来,就会像他一样发现或者被发现。
谢小明的诗心是温暖的。不信,请你读:
“流动是注定了的,从高到低
腾飞也是注定了的
从大地到天空
赤诚的亲吻,让一棵小草复苏
从而让一方土地复苏
坦荡的欢笑,使一条溪流生动
从而让一个村庄生动”
——节选自《溪流让村庄生动》。
每个村庄都有自己的河流,像乡亲们流淌的血液。只有有了小溪流日夜不停地奔走劳作,才可能有小草的繁茂,才可能有庄稼的好收成,才可能有了一方水土的肥沃,进而才可能有生动的生机勃勃的村庄。我感慨诗者,他把自己敏感的心,安然放进了故乡的河流,然后不动声色地与之共鸣,散发出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几千年后的今天,我也被一双启开的眼帘打开
打开在田野
我看见:春天,母亲撒了第一把秧籽
在一粒秧籽好奇的萌动里
田垄律动起来
大山律动起来
远处谷雀在歌唱,夹和着牛耕的吆喝声
从一句鸟声,一句吆牛腔
从一片叶子,一片花瓣……
从任何一个角度
都可以切入稻田的歌谣
当然,最便捷的插入线
还是那条水沟
她的歌声一路奔放
从上到下的田畴
就欢声笑语满脸亮堂起来了”
——节选自《麻洞田垄的绝唱》
首先我必须要承认这是一首好诗,是诗人温暖的心和麻洞田里的布谷鸟、秧籽、耕牛、野花、流水,也许还有风声雨声,还有耕牛的哞叫声、耕者的咳嗽声,融合在一起之后,所演奏出来的乡村小谣曲,充满了诗性,充满了生命的旋律。而我觉得这首诗更是一幅乡村的美景图,律动的田垄,律动的大山,律动的麻洞村庄,在律动的麻洞人民的辛勤劳作之下,千百年来,依然亮堂,依然欢声笑语。
谢小明的诗歌语言朴实真挚,他想要表达的感情也很朴实真挚,我想这要源于他对生活的了解和对生活本身的融入和提炼,也许,说他更热爱生活可能更准确些。当一个人融入一种生存状态久了,他沉淀在心里的话或者感情就更浓厚真实了,所以一旦要破晓于天下的时候,可能不需要采用什么技巧,只需要打开闸门,要么滔滔洪水,要么涓涓细流,都会很自然地倾泻而出。这个大概和我写诗的方式很相似吧。所以,原谅我无法也不能对他的诗歌进行一些所谓的技巧性的阐释或者肢解,即使这种阐释或肢解有多么道貌岸然,多么衣冠楚楚。
所以,接下来,我还是要继续说我的喜欢。
在他这一组诗歌里,我最喜欢的是《老屋》。因为他诗歌里的老屋,是他的老屋,也许还是你和我的,更或许是那些所有从农村走向城市的人的老屋,是故乡,是我们的心灵之所。
老屋紧闭着门窗,老屋结满了蛛网,老屋缄默不语,老屋长满了青苔,老屋重重地叹息,老屋只有一棵香槐陪伴着,老屋站在风雨里守望,守望……。不知道为什么,读到这里的时候,我真的想起了我的老家,想起了现在的乡村,想起了乡村里那些孤独的留守者,他们皲裂的脸,他们瘦削的腰身,以及他们弓起的脊梁。如果你是一个认真的读者,一个有良知的读者,你没有理由想不起这些的。你没有理由不为之叹息,甚至自省。
可谢小明的心就是温暖的。他不甘心把自己一颗诚挚的心沉溺下去,他要站起来,也许还要飞翔,这就是我欣赏他的地方。不信,你再读读这些句子,你一定会感受到我说的温暖,而且也许更多。
“从老屋走出去的路不止一条
于是老屋就成了一种深情的怀旧
变成了记忆中
一只永远充满温情的巢
一只不归的巢
那棵香槐依旧在岁月里
默默地守望着
不仅装饰着老屋
也装饰了一只只鸟儿的梦
装饰了一种永远不停息的飞翔
老屋是清冷的
但清冷的老屋 却
温暧了一颗颗从这里
起飞的心”
——节选自《老屋》
是啊,回到老屋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落叶归根啊,可离开老屋的路真的不止一条,那些求学的、打工的、做官的、做生意的……,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走出了老屋,老屋就成了他们(当然也包括我自己)的记忆中的巢穴,充满了温情,却无法回归。年复一年,岁月像水一样流逝,老屋就像梦一样,萦绕着我们的生活,并像生活一样,让我们痛并爱着!
如果非要用一种属于我的方式来结束这篇文章的话,那就是我还想对小明说几句话——
温暖是美好的,我渴望温暖。
但这个世界里还有太多的不温暖,藏匿在阴影或者连阴影也没有的黑暗的角落里。
作为纯粹热爱诗歌的人,我们更有责任,更有义务,去发现,去挖掘,去揭露,去批判。
我相信从未谋面的小明一定能明白我。
而且我也愿意在诗歌的路上,与他结伴。一起沿着这朝圣的路,一起沐浴诗歌圣洁的光芒!
红线女
2011-11-9 于龙水湖畔
红线女,原名何小燕,70年代生,重庆文学院第三届创作员,鲁迅文学院第十四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中国作协会员。诗歌先后在《诗刊》、《星星》、《诗选刊》、《诗歌月刊》、《中国作家》、《大家》、《红岩》、《绿风》、《岁月》、《诗林》、《中国诗歌》、《常青藤》等刊物发表500多首,并入选《2004-2006年中国诗歌选》、《当代世界华人诗文精选》、《中国当代汉诗年鉴》、《2007—2008年中国诗歌选》、《中国2007年度诗歌精选》等重要选本。出版诗集《频来入梦》、《风中的眼睛》、《手指上的月亮》,长诗《大千大足》。诗集《手指上的月亮》获重庆市第四届“重庆文学奖”。长诗《大千大足》获重庆市首届重点文学作品创作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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