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智生:我们村的“灭火器”

我们村的“灭火器”

○田智生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那天苗根的父亲突然摔倒，伴发口角歪斜，语言不利，继而出现半身不遂，被村里人送进医院后，诊断为中风。据说这种疾病具有死亡率高、致残率高的特点。在外地打工的苗根获悉后，辞了工作连夜往家赶。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照料父亲责无旁贷。让村里人大跌眼镜的是苗根竟然带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她高挑的身材，白白的皮肤，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而30多岁的苗根，矮墩墩的体型，黝黑的面孔，一脸横肉。

    “在这节骨眼上他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这是衣锦还乡哦！”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村里人议论纷纷。

    爱情虽然不是门当户对的等价交换，但起码在外貌上也得对得起观众吧！他们手挽手走在一起多么不协调。苗根家里生活条件不富裕，又添上中风父亲的累赘，尽管他有一把力气，是个干活挣钱的能手，但毕竟是打工仔；他憨厚、纯朴，可这能当饭吃吗？能换来锦衣绸缎吗？女人图他啥呢？村里人琢磨不透。不久，一条绯闻进了村：苗根的女人原来和别人相好过，被别人甩了，这才屈就跟了苗根。绯闻虽无据可查，却解开了村里人心中的迷惑。

    苗根在村子附近的煤矿找了份下井的差事，早出晚归。他的女人留在家里洗衣做饭，照料公公的饮食起居。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村里人不谋而合的说：“过不了多久，这个女人就会鞋底抹油开溜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花开花落三次了，也不见她开溜；她的肚子也没动静，一阵风波又掀了起来：“没孩子的婚姻是靠不住的。”“她压根就没想要孩子，没孩子啥时候走都行，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这天，苗根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去了煤矿，下午发生了瓦斯爆炸事故。苗根被营救出来，可他的一条腿却失去了知觉……矿上按工伤条例规定给了伤残补助金。村里人普遍认为这次苗根的女人真的该走了。苗根不中用了，傻傻乎的也撵她走，有人提醒苗根要保管好自己的钱，别弄个人财两空。可她入魔似的就是犟着不走。

    苗根的父亲去世时拉着儿媳的手，眼里蓄满了泪水，含含糊糊地说道：“我们父子拖累了你，这辈子亏欠了你。”

    苗根的女人这一犟，竟犟了三十多年。如今苗根已年逾古稀，满脸皱纹；她也年过花甲，一头白发。她搀扶着苗根走进暮色之中……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慢慢地村里人知道了他们相识的经历：那年冬季的一个晚上，苗根在下班的路上，被脚底下的东西绊了一下，定眼一瞧，是女士提包。他捡起来查看，里面有一叠钞票，面额有10元的、有5元的、有1元的。数了一下，足足有2000元。这时，一个年轻女人焦急至此，目光一遍遍搜寻地面，像是在找东西。苗根主动上前搭讪，果然她是这包的主人，里面的钱是她筹借给母亲治病的。苗根不但完璧归赵，还同她来到医院，恰巧她的母亲急需新鲜的血液，血型吻合的苗根又无偿献了血。这一切，都感动了她并萌发了爱意，她的母亲感慨地说：“嫁人就要嫁这样心地善良、品质高尚的人。”

    他们的爱情故事渐渐成了村里“专用”的“灭火器”。两口子吵架时，女人们会说：“你看看人家苗根，心肠多好，哪像你……”；男人们会说：“苗根都这样了，他的女人把他照顾的多好……”两口子就会反思自己的行为，再大的怒火，也会在这一刻被熄灭。